皇帝翻開,掃了一眼,目光凝聚在罪魁禍首的名字上頭。
“李常喜怎么處理的?”皇帝詢問。
朝懨道:“同其他人關押在一起。不過對方得知阿爹追究責任,未曾招供完全犯人,便瘋了。”
“瘋了?”皇帝挑眉。
朝懨道:“是。”他跪了下去,“兒臣為了讓他吐出其他犯人,-->>對他用了刑。恐怕這是壓倒對方的最后一根稻草。兒臣思慮不周,還請父皇責罰。”
“這不怪你。”皇帝示意他起來,隨后說道,“把李常喜提來,我要看看這個賊子,長什么模樣。”
朝懨示意趙禾帶黃大監的人去宮外別院提人。不多時,人提了過來。此人蓬頭垢面,渾身惡臭,他的手腳被綁住,嘴被堵著了,眼神惶恐,瑟縮著往后退。
皇帝看向黃大監。
黃大監俯身,在皇帝耳邊,輕聲說道:“正是李常喜。”
皇帝示意一旁小太監把堵住對方嘴的粗布拿走。方才拿走,皇帝耳朵就遭到暴擊,李常喜發出一聲尖叫,胡亂叫喊。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別殺我!陛下……”
皇帝皺起眉頭,黃大監立刻說道:“把他嘴給我塞緊了。”
小太監連忙把粗布塞回李常喜嘴里。皇帝把記錄犯事人員的冊子丟給朝懨,道:“都處理了。李常喜家人知情不報,畏罪潛逃,抓到后,也處理了,糟心。”
朝懨應是,猶豫片刻,又跪了下去。
皇帝道:“你這是什么意思?要為李常喜求情?”
朝懨道:“太后扶養我時,李常喜常常幫著兒臣做事。兒臣不是無情無義之人,故而想為李常喜求個情,求父皇留他和家人一個全尸。”
皇帝聞,心下滿意了,道:“準了。”
“多謝父皇。”朝懨起身。
皇帝道:“經此一事,我便放心把這幾件事情交給你了,你要做好,不要辜負朕的厚望。”他道,“第一件事,刑部積案三百,那群廢物弄不清楚,你去給我弄清楚,把案子結了,正好整頓朝野風氣。第二件事,河道監冰,每逢深冬,漕河必定冰塞百里,影響通航……第三件事,流民賑寒,冬季來臨,又要好些百姓流離失所,饑不果腹,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這三件事,明日早朝,我會下旨,三省六部配合,另外,派遣可靠之人協助,早日處理了,我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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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伯,陛下給太子放權了。”
燕王府,八皇子朝耀喬裝打扮,來找燕王,急急說了此事。
燕王道:“我知道。”目光繞著他打量一圈,“沒被其他人看到你來了我這里吧?陛下要你閉門思過三個月,這還不到三個月。”
朝耀道:“四伯父放心,不會有人知道。”他問燕王,“咱們就看著太子勢力壯大?”
燕王道:“你以為那三件事是好事?”
朝耀道:“四伯父的意思是?”
燕王冷笑道:“刑部那些積案牽扯多少人?太子只要去查,那就是眾矢之的,可他要是糊弄,查辦不了碩鼠,就沒有銀子去做后面兩件事情。河道監冰,流民賑寒,哪來的銀子去辦這兩件事情?國庫空虛,也不是一天二天了。除非朝子鈺把東宮掏空。然而這值得嗎?自己辦的事情,自己出的銀錢,最后功勞全是陛下的。他這是被陛下甩了燙手山芋,你還覺得這能壯大太子勢力,愚蠢。”
朝耀聞,長舒一口氣,隨即不解道:“難道太子一點好處也得不到?”
燕王道:“那要看陛下怎么想的了。朝子鈺這是把自己身家性命全系陛下身上了。”
朝耀搖了搖頭,道:“朝子鈺可別如同先太子,死得太快了,否則倒霉的就是我們了。父皇這人,疑心太重了。”
燕王道:“你沒什么事情,就回去吧。”
朝耀道:“我看看侄兒們。”
燕王道:“后面有的是時間來看。”燕王顯出心煩氣躁,“你回去之后,看好你手下的人,不要再生事端,另外沒打掃干凈的,趕緊打掃干凈。朝子鈺萬一發癲,要將所有積案徹查,那你就完了。”
朝耀一聽,立刻應是,走了。
燕王見到朝耀走了,召來下屬,詢問人找到沒有。
下屬道:“那日叫他逃后,便沒了他的蹤跡。他應是出了京城,我已派人沿著各路追去。一旦找到,必定殺了他。”
燕王頷首,道:“此事務必保密,絕不能叫其他人知曉了,特別是王妃,那是她的親戚。”燕王說到此處,面上陰森森,“親戚?要不是她的親戚,當初他被抓后,就該在牢里弄死他,何苦替換出來,惹了一身騷。”
……
孟旐自接手徹查替換死囚一事后,做什么都不順利,燕王和八皇子朝耀的人總在暗處給他使絆子。
這也罷了,替換死囚這事,大家心知肚明誰是主謀——燕王。
他只要找出當初燕王派出,行賄官吏的人,以及被替換出來的燕王妃親戚,就能結案。
誰料燕王把當初派出,行賄官吏的人給逼著自殺了。
對方臨死前留下遺書,表示,自己所做之事與燕王無關,只是因為從前受過燕王妃親戚恩情,想要報答燕王妃親戚,故而干出這事。而今事情敗露,為了不連累家人和主子,選擇自裁。
至于燕王妃親戚,這人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同他的家人一起。
于是這樁簡單的案子陷入了僵局,皇帝不催,孟旐自己就先急了。
他因為這樁案子,已經耽擱許多事情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
他現在還能煩惱案情,全是倚仗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孟丞相,自從那日被胡丞相氣病倒后,身體雖然好了,卻總是郁郁寡歡,下值過后,坐在一邊,看著一處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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