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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筠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許景舟回來,想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正要命人去找,便見遠方出現一個褐色人影。
不多時,那道褐色人影到了眼前,不是旁人,正是許景舟。
對方渾身已經濕透,不等顧筠開口,忙進了醫館。他在醫館有備衣,換了身衣服,蹲在炭盆前烤了會火,方才向著顧筠道歉。
顧筠盯著他的耳朵,他注意到對方耳朵有傷。
“怎么回事?”顧筠問道。
許景舟不在意地摸了一下耳朵,傷口已經泛白,低聲說道:“沒事,不小心給樹枝劃到了。”
顧筠不疑有他,對許景舟道:“關于天災,我的想法是,距離天災還有二十多年,至少二十年。我想要提高糧食產量,糧食多了,天災之時,能夠活下去的人就多了。再則,將天災之事告知朝懨,做好預防措施,天災是在他登基后幾年才出現,只要中途不出大亂子,就來得及……”
許景舟道:“他會信么?”
顧筠道:“按照他的性格,會信。”
許景舟嘖嘖兩聲。
顧筠隨即看向了他,疑惑不解道:“你這是什么反應?”沉思幾息,“你之前好像對他沒有這樣大的意見,現在意見這樣大,是出去冷靜之時,見過他了?還是聽說了什么?”
許景舟一滯,反應飛快,道:“我是覺得朝子鈺此人,心機深沉,需要萬分小心。”
顧筠噗地笑了,道:“好的。”
許景舟抓了抓頭發,頗為煩躁,道:“我不是在跟你說笑,他……”窗外雨聲大了幾分,他將剩余的話咽了回去,“你留郭陽泉幾天做什么?”
話題跳躍過快,顧筠頓了一下方才跟上,回道:“總得讓對方歇歇,如果急急將人趕回,未免太不人道。”
許景舟道:“你沒想過收為己用?”
顧筠道:“你想收為己用,我不阻攔。不過你不要打著收為己用的旗號,背地殺人。”
許景舟擰起眉頭,道:“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顧筠朝他翻了一個白眼,道:“走了。”走了兩步,停下腳步,回過頭來,“那個小孩你見到了,給我帶一句話,就說我想找她做事,問她愿不愿意。對了,你那個逃跑的病人,要不要謅四兩人幫忙找找?”
許景舟道:“話會帶到,病人不必找了,本來我救他也沒想過回報,只是對于他這種逃跑行為,極度不滿。”
顧筠頷首,想了想,道:“這人有什么特征?”
許景舟道:“這人說來,相貌平平,不過脖頸側邊有塊小疤,瞧著不像普通百姓。”
顧筠心念一動,這不是那日含珠長公主的馬車撞中的那人?
許景舟道:“你是懷疑……”
顧筠道:“傷重,剛醒來就要逃跑,要么是害怕負擔醫藥費,要么此人見不得光。現在看來,顯然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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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驢子!我家驢子呢!”
距離醫館幾百米外,某戶人家剁了草料,用簸箕一端,打算去喂用來拉貨的驢子,到了圈口,往里一看,驢子沒了,只有一條空蕩蕩的繩子陷在淅瀝瀝的糞土里面。
今日不過起晚了,怎么驢子就不見了?
雨水沖刷去了一切,上哪里尋找驢子?
婦人丟了簸箕,一拍大腿,哭了起來。家人不解,跑了過來,瞬間暴怒,罵著小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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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噠——”
兩個人頭從麻袋里取出,血淋淋。李瀾松手,那兩個人頭落地,咕嚕嚕滾到李常喜腳邊。朝懨坐在窗邊,雨聲淅瀝,他垂著眼簾,拿著竹鑷夾起干茶,投入沸水之中,從容煮茶。滾滾熱氣,蒸騰而起,宛如一片白色霧氣。
朝懨余光掃了一眼被人壓著,跪在地上的李常喜,嗓音淡淡。
“不看看是誰?”
李常喜抖著身體。
朝懨道:“李瀾。”
李瀾上前一步,按著李常喜的腦袋,往旁一轉,再用力往下壓去:“李公公,你的親人啊,怎的這樣無情,不去看看?”
李常喜對上兩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他大叫一聲,閉上眼睛,軟倒在地。
李瀾把他提了起來,扒著他的眼皮,讓他看著兩顆人頭:“拜你所賜,他們成了這個模樣,你要好好記著,這樣,他們才能找得到你,請你下去團聚。”
“不……不……”李常喜瘋狂掙扎,面部表情扭曲,一張嘴,吐了出來。
酸臭味彌漫整個空間,李瀾擰起眉頭,把他丟開。
穢物沾上李常喜衣服,他驚恐地撐地后退,直把自己縮到角落里頭,嘴里碎念,不過片刻,淚流滿面。
朝懨看向敞開的茶壺:“什么時候吐不好?非要現在。臟死了。”他用方布包起茶壺,連茶帶水一并倒了,“人帶下去,好好招待,我要一個清醒的人有什么用。”
李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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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大亮了。
朝懨去見了皇帝,告知慈寧宮舊物外流一案,已經徹查清楚。他將一干犯事人員名字記于冊上,呈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