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舟扶住了他,在腰間摸了摸,摸出一壺水,遞給了他,道:“猜到你會跑來見我,我來此前,備了一壺水。怎么著,是不是感動得想叫爸爸?唉,我想我爸了。”
顧筠翻了個白眼:“白癡。”他擰開水壺,喝了幾口,胸腔里面狂跳的心臟慢慢恢復如常。他把水壺遞給對方,道:“去之前涼亭,坐下來慢慢說。”
“行。”
顧筠走了一步,道:“你攙扶著我,我膝蓋有點疼。”
“什么情況?”
“等會跟你說。”
“哦。”許景舟攙扶著顧筠往涼亭走去,走了兩步,他嫌顧筠走得慢,跟那烏龜爬一樣,一把將人扛了起來。
顧筠:“……”
顧筠:“我吃飽飯的!”
許景舟健步如飛,道:“撐住,別死,馬上就到急救室了。”
顧筠:“……”我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霉!
天幕漆黑,四下無光,兩人沒有注意到遠處金鑲玉竹竹林旁邊,一個人影靜靜看著這邊。
第63章
許景舟很快扛著顧筠來到涼亭。
涼亭臨水而建,四下圍著一些樹木,磅礴陰影如水傾瀉在地,籠罩涼亭。
如是夏季,此地便是避暑勝地,而今偏偏是秋末夜間,臨到此處,只覺一股陰冷襲來,叫人骨頭縫里生出細碎毛刺輕扎感。
顧筠適應了一下,除了膝蓋,其他地方都恢復如常了。
他踢許景舟一腳,尋著石凳坐下,摸出兩塊手帕,疊了一疊,蓋于膝蓋,猶覺不夠,又把自己的手放在上面,輕輕揉弄。
幾層布料,一雙手,溫度上升,膝蓋暖了起來,再無異感。
他舒了氣,看向許景舟。許景舟此時皺著眉頭,看著他的動作:“你怎么變得這樣弱不禁風?你……”
接下來的話,提著燈籠,借著天光,仔細看上一番,咽了回去。
“看來你穿越后,過得還不如我,瘦了好多。”不太精準,補上一句,“雖然面色看起來還不錯。”
顧筠摸摸自己的臉,環顧四周,漆黑一片,似無什么異常存在,他還是不放心,屏氣凝神,豎耳細聽。
四周除了大自然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音,他方才放下了心,從頭到尾,娓娓道來。
“我穿越過來時,在一座大山,具體哪個大山,也不清楚……”
夜風習習,顧筠用得現代話,柔和的聲音融入風中,散入樹林之間。
許景舟聽罷,心頭仿佛壓上一塊石頭,壓抑不已。
他握緊拳頭,張著嘴,大口呼吸,灌了一肚子空氣,總算放松下來,松開拳頭,一把抓住顧筠的手,道:“你這也太危險了,趕緊跑吧,不對!東宮防守那么嚴實,你怎么跑得了?”
許景舟松開顧筠的手,騰地站了起來,于原地打轉,抓耳撓腮一番,猛地將臉湊到顧筠面前。
“山人有個妙計。不如,你把太子帶到這里,我下藥迷暈他,然后咱們把他做掉,趁著東宮大亂,咱們收拾東西就跑。
“我跆拳道黑帶,穿過來后,跟寺里空月大師學了棍術,我還挺有天賦,現在都能和空月大師幾位徒弟打得有來有回,照我估計,赤拳打一伙普通人都不是問題。
“總之,我肯定能夠保護你,不用擔心!咱們等到局勢穩定下來,改頭換面,做個生意,依你的腦子,肯定不會虧本,養活自己不成問題。”
顧筠:“……”
顧筠道:“不是……”
許景舟打斷了他的話,道:“我也不想啊,但是把他綁了藏在寺里,很快就會被找到,不足以叫東宮大亂。”
顧筠道:“你下手?你下得了手?”
許景舟咬咬牙,道:“你又下不了手,除了我下手,誰下手?我眼睛一閉,一勒,就完事了!”
顧筠道:“……不是……”
許景舟道:“你別管天下亂不亂了,先顧你自己吧!皇帝幾個兒子,死個太子,還能再立。朝子鈺都是安慶年間第二個太子了。”
顧筠注意力跑偏,驚訝地道:“第一個太子是?”
許景舟道:“第一個太子是當今皇后的兒子,朝寧,字明耀。這位前太子是被當今皇帝打壓死的,據寺里師父說,他死時還不足百斤。前太子死后,慈寧寺司法事儀軌的教僧,去做的法事。我現在也是教僧,前段日子,還去做過法事,哎呀!不提這個,你就說我的提議如何吧?”
顧筠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許景舟提高聲音,道:“為何不行?”
顧筠嚴肅地看著他,道:“我覺得他是個腦子好使,肯下基層的人,如果登基,必然是個好皇帝。
“再換一個人來,必然不會如此,到時候天下大亂,我們身為千千萬萬百姓中的一人,必然不能獨善其身。
“其次,他對我很好,雖然有時候喜歡逗我,但我不能恩將仇報,如果我這樣做了,那我不如就此死去。”
許景舟想要掙扎一下,對上顧筠的眼睛,又泄氣了,就像被扎破的氣球。
他有氣無力道:“那你說怎么辦吧?反正說好了,我不會看著你死去,你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了。”
顧筠道:“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