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紹承天命,撫御寰宇,夙夜祗栗,惟宗社之安、國本之固,不敢須臾忘。比者儲貳未立,中外遑遑,思得元良以系天下之心。
皇九子朝懨,日表英奇,天資粹美,孝友根于性成,仁德協于輿-->>望。事朕則晨昏問膳,克盡子職;臨民則寬仁有度,屢彰善政。文武臣工,咸稱其賢;黎庶黔首,胥頌其惠。此誠天眷宗社,畀以棟梁之材也。
今稽古制,載循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金冊寶印,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
爾其祗承丕基,恪守儲貳之職:……
……
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欽此。
安慶三十年
四月十六日
一道不男不女的尖銳聲音回蕩在四周。
渾渾噩噩之間,林岳感覺頭痛欲裂。
他發覺自己跪在堅硬無比的金磚上面,勉強抬起腦袋,看到黑色皂皮靴,靴筒上繡金線云紋,再往上,淺紅色,繡象征地載萬物的四章紋的下裳,映入眼簾。
林岳來不及接著往上看,整個人陷入一片黑暗。
無窮無盡的黑暗,讓他迷失了方向。
踩空的失重感,時不時向他襲來。冥冥之中,他認為四下有著可以穩住身體的存在。
于是,憑借直覺,朝四周摸尋。
隨著他的動作,失重感來的越發猛烈,次數越發頻繁。試錯許久,他抓到了那個存在。
“嘶——”
顧筠抱著書,趴在床邊,睡得模模糊糊,忽然就被對方用力捏住肩膀。
疼痛乍起,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正要開口說對方,發覺對方沒有醒,蹙著眉頭,滿頭是汗的在床上掙扎,他又將不太友好的話吞回腹中。
他放下書,伸手提起放在地上的水壺,倒上半杯溫熱的開水,捏開對方嘴巴,喂上一些。
隨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帕子,丟入冷水里頭浸濕,擦去對方臉上的冷汗,再放冷水里,搓好擰干,抖開疊起,搭在對方額頭。
“睡吧,趕緊睡吧。”
顧筠輕聲說道,學著自己生病時,媽媽的做法,輕輕拍著對方。
不知是喂下去的水起了作用,還是搭在額上帕子起了作用,亦或者是媽媽的做法起了作用。總之,片刻過后,對方不再掙扎,緊繃的身體放松,垂下了手。
顧筠舒了一口氣,面露愁意,看著林岳。
大夫來看過了,正是之前給他看病的大夫。
對方告訴他,林岳沒有被木棒傷到頭骨,他只是受了皮肉傷,然而對方為何昏倒,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告訴他,對方肯定能醒,沒有傷到腦子。
這位大夫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再找也不能比他好,顧筠也只得相信對方。
假設林岳后面好不了,那他……那他可以養對方。
家里現在的錢足夠多,可以覆蓋往后幾個月的開支,他只要專心學習,就能在錢用完之前,找到一份工作,養活自己和便宜夫君。
顧筠拾起書,趴在床邊,撐著下巴,翻看起來。
現在天快亮了,他熬了一夜,困得不行,看了個片刻,他的眼皮就再次黏上。
這次太困了,連書也沒合上,收入懷里,便壓著攤開的書,陷入夢鄉。
豆油燈展中的燈油,緩緩消融。
時間滴滴答答,流過四野。
灰暗天空邊緣泛起一點白,不過轉眼之間,紫粉、紫金混雜的絢麗霞光,取代了白,快速向四遭擴散。萬壑群山,雖走勢如龍,卻無力阻擋,霞光很快推近到接近京城的地區。
一行人騎著良馬,馬蹄踏過夯實平坦的大道,奔向京城。
京城,近來幾日,陰雨綿綿。
路邊的毛白楊樹干粗壯,生得高大,干凈利落的樹枝刺喇著一片片深綠樹葉。冷岑岑的細雨,輕輕敲擊葉面,城間一片蕭瑟之意。
一行人拿出路引,于城門口驗明身份,進入京城,直去孟丞相府。
宣朝初時設立三省六部制。
三省指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
六部指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
后因一件危及國之根本的事情,三省被廢除,三省原本的職責交于六部及新設機構,而六部直接對皇帝負責,與此同時,丞相制也被廢除。
到了安慶年間,當今皇帝,操勞過度病倒,采納燕王主意,重置丞相制,且丞相數目不曾設限,分治六部,輔佐帝王。
孟丞相府,數位官員排隊等著見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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