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目光在顧筠雙手和洗好的衣服上頭走了一圈,拾起洗好的衣服,轉身就走。
顧筠連忙跟了上去。跟了一段路,眼見要到住的地方,林岳把衣服往他手上一放,道:“你先回去吧。”
顧筠道:“你去哪里?”
林岳:“很快回來。”說罷,快速走了。
顧筠只得回到橋洞等他。等不過一會,他就開始焦躁起來,走到橋上,踮起腳尖,四下張望。
空空蕩蕩,無人。
顧筠扣動衣袖。
夜風涼涼吹來,穿透薄薄中衣,緊緊貼在皮膚,叫人通體寒冷。
他忍不住雙臂環胸,蹲下身來,身體面積縮小,散熱就少了,身體緩緩暖了起來。
他動了一下身體,想要暖意回升更快,然而正在此刻,膝蓋頂到胸口,尖銳刺痛在兩者相接點快速蔓延開來。
顧筠輕呼出聲,直起腰背,摸向疼痛部位,后知后覺想起趙水來朝他胸口打了好幾拳。
他之前一心處理尸體,忽略了傷口。現在傷口怎么樣了?青了還是黑了?
他現在動時,應該不曾傷及內臟或者骨頭。
顧筠扒開衣領
,想要看看傷口。
方才扒開,視線還沒落上去,林岳回來了,他還帶了一大捆干柴。
顧筠趕緊合攏衣服,迎了上去。
“你這是去哪里撿的干柴?好多呀!”一面說著,一面扯下那些拖在地上,幾欲墜落的細瘦干樹枝丫。
林岳回答:“買的。”
“什么?!”
“附近一家農戶買的。”
顧筠好懸沒有沖他發脾氣。
你瞧瞧,我們是能花錢買這玩意的人嗎?這東西雖不是滿山遍野都是,但細心找,且避開人,總是有的,再則,沒有也沒什么大不了,現在又不是特別的冷。
柴米油鹽醬醋茶"中的"柴"排在首位,正是因為它非常重要,燒、烤、烹、煮全要靠它。
然而宣朝同華國某些朝代一樣,樹木不得隨意采伐,得向官府申請砍柴資格證。普通百姓就靠進山撿些樹枝等,另有種地得來的各類糧食根莖,以應生活所需的燃料。
顧筠不知道一捆柴要多少錢,但他推測,這么一捆柴,少說二三十斤,怎么樣也不能比一碗粥,一個面餅便宜。
他壓著火氣,心疼地問:“花了多少錢?”
林岳輕輕搖頭,道:“會賺回來的。”
顧筠道:“你一天的工錢全砸進去了?”
林岳將柴帶到橋洞底下,整齊碼好,拿出一把枯葉并打火石,架起一籠火。
火焰呼哧哧,拉得很高,林岳示意顧筠坐下,自己則擇了幾根干凈整潔,且合適的樹枝,叉在泥里,抖開濕衣服,對著火堆,依次晾了起來。
顧筠不滿他不回答自己,依坐下去后,一雙眼睛跟著對方的動作轉動。
待到對方做完一系列事情,坐到旁邊,他慢慢磨了過去,輕輕踢了踢對方的腳。
“你回話啊。”
林岳從袖口里頭摸出一片折起來的綠油葉子,他現在穿的中衣,里面沒有袖袋,也不知怎么把葉子放在袖子里頭的。
他展開葉子,里面放著一團搗碎的綠色植物,黏糊糊,散發著一股淡淡苦澀清香。
林岳道:“手。”
顧筠道:“這是什么?”
“苦草。”林岳回答。
苦草?
顧筠嗅嗅,再仔細看了看,分辨出來這是艾草。看來苦草只是艾草的另外一種叫法。
林岳道:“賣柴的人家種了苦草,夏季收割了一茬,現在秋末,還生出了些許嫩芽。我向他們討了一點,和著那捆干柴,一十文。”
顧筠抖著嘴唇。
“我知道我們現在入不敷出,不用擔心,我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倘若馮牢頭這事解決了,還能拿上一筆錢,貸個便宜房子住,再不必風餐露宿。”
林岳捏住他的手腕,將他的雙手拉了過去,指腹點開苦草,輕輕敷在傷口上面。
甫一敷上,顧筠就忍不住嘶了一聲。
林岳道:“忍一忍。”接著敷藥。苦草份量不多,掐著點用,剛剛好敷勻傷口。
顧筠舉起雙手,聞了一下,艾草味沖鼻,他嫌棄的把手背放到背后。
林岳輕輕笑了。
顧-->>筠意識到自己這舉動確實有點幼稚,他又將手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