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耀祖指指巷子里一個隱蔽的地方，“走吧，到那兒說說話。”

蘇向東家，三嬸將人趕走，自己卻是抹了好一陣眼淚。年輕時吵鬧，被嫌棄，心想熬著把孩子們養大就好。如今老了老了，卻是這樣。

“三嬸、別難過了。”

三嬸抬頭接過她遞來的毛巾擦擦淚，深呼吸一口吐出胸中濁氣。“不難過。”說著不難過卻是又掉下淚來，這些日子跟舒窈相處的特別好，不由的就開口多說-->>幾句。

“死老頭子吃不飽飯想起我了，還有我生養的那些孩子，不愿意花錢給我看病，我在這里這么長時間，除了想讓我幫忙照看孩子時來過一次，這半年多了，倆兒子一個面都沒露。”

“不是還有堂姐嘛，總歸還有一個孝順的。”

“娟子也是可憐，男人是那么個東西。她自己帶著仨孩子，如今的日子艱難啊。”

“都會好的，會好的。”

有人說孩子是白紙，其實重活一世的舒窈認為，孩子本來就是有底色的，并非白紙。先天基因決定了很大一部分，有些你怎么教都不可能改變他。像三叔這樣傳身教，他的兒子會那樣一點兒都不稀奇。

提到堂姐了，當晚堂姐蘇娟就來了。女人面容憔悴，是聽說了她爸的事兒，跑來看看媽媽有沒有受影響。

“在我那兒上灶了，每月的供應糧給我提過去，讓我順帶給做飯。”

“唉、”三嬸嘆息一聲。她能將老頭推出去，可閨女卻是無法拒絕，那是她親爹。真是造孽啊，當年她父母咋選的，給她找這么個男人。

“他要找茬，讓小超他爸對付他。”

女婿也不是個好的，倒是正好對付這個不咋地的老丈人。蘇娟點點頭，看媽媽在這里生活的很好，她也就放心了。有時候真的是好無奈，自己生養的兒子靠不住，反倒是丈夫的侄子給了她一方生活的空間。

“小超爸最近還那么喝酒？”

“嗯。零工不好好干，我也是……”

三嬸湊近閨女：“要不，讓向東幫他找個工作，哪怕臨時工也行，比打零工強。”

“就他那成天喝酒醉著的狀態，啥工作他能干？”

三嬸又嘆氣，真的是無奈。當初她就說這個女婿不行，可閨女被迷了，年輕女孩啥都不管不顧的。她爹又不替她想，反正正常給彩禮，他才不管那么多。

“媽、別替我難受了。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啊。”那時候咋就那么喜歡，現在想想好像鬼上身了似得。后世也說，女人但凡腦子沒進水誰要結婚呢。都是頭腦發熱，這才義無反顧走進了婚姻。

蘇娟下午在這兒待了半小時左右走的，舒窈上班了沒見到她，下班回來她早走了。三嬸抱著孩子跟她念叨著閑話，她跟著默默點頭。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老話是有一定道理的。這個落后封閉的時期不能跟后世比，女人一個人無法養育孩子，女人又心軟的無法放棄孩子，嫁錯郎基本就是一輩子耗盡。

“別擔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她記憶里，蘇娟的丈夫好像沒過幾年就去世了。大冬天的喝醉酒，一晚上在戶外被凍死的。就這樣的男人，她覺得自己就當不知道吧，什么也別說。

翌日中午吃了飯，三嬸在家里收拾，她和蘇向東一人抱一個孩子出去遛彎。她抱著閨女他抱著兒子，臭小子開心的在爸爸懷里亂動。

“你想要什么，要花還是要蹦？”臭小子活潑好動，這么小力氣大的很。拿過爸爸幫忙摘的花，三兩下揪了個稀巴爛。

舒窈看看懷里的閨女，小家伙特別的乖，看媽媽看過來，沖她咧著小嘴樂。她忍不住親寶寶一口，雖然五官還沒張開，但已經依稀可見母親的輪廓。寶貝長的特別像外婆，但前世營養不良，得長大些才能看出來。

“你別那么慣著他。”蘇向東居然抱著兒子去夠路邊一棵果樹上的果子，那是別人家院墻長出來的。臭小子開心的咯咯笑，被爸爸舉高高興奮的手舞足蹈。

“沒事。老許家的果子，拽倆也沒事。”

“拽，隨便拽。”老許從院里出來，樂呵呵的逗蘇禾許小朋友玩。小家伙不怕生，樂呵呵的依舊在笑。

“蘇站長，你家這小子真活潑。越長越像你。”

“小男孩就是這樣的，比較皮一些。看我家閨女多乖，跟她媽媽一樣。”

“哎呀羨慕，一對小娃娃跟金童玉女似得。”

聽著外頭的動靜，孫耀祖忍不住的朝外偷瞧。深秋的天氣氣溫并不算低，中午陽光照耀下，那一家四口帶笑的面容刺痛了他的眼。

倆孩子白皙漂亮，而且肉乎乎的特別可愛。但隨著長大還是能看得出五官輪廓，這的確是他記憶里的孩子。不過比原本的養得好，健康紅潤。尤其是兒子，比印象里活潑太多。

舒窈，她居然帶著他的孩子另嫁他人。蘇禾依，蘇禾許，這倆孩子再也跟孫家沒有關系。

自己不在乎的扔掉的東西，卻被別人撿到還養的特別好，就好似自己的東西被旁人霸占了，占有欲和自尊心都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孫耀祖咬著牙，望著大門外那一家四口目眥欲裂。

隨著時間流逝，那倆孩子越發讓他感到熟悉。自己家里雞飛狗跳，孟浠到現在都沒懷孕，可那邊卻是歡聲笑語，每天都在說著孩子又做了什么。

“蘇向東你快來看，兒子站住了，他會邁步呢。”

“媳婦，你看閨女，居然拿著勺子自己吃呢。”

“唉，許許你不許搶妹妹的餅干。”

“依依寶貝你別那么讓著哥哥啊，他再搶你的你就揍他。”

舒窈忍不住笑著拍他：“有你這么教孩子的嘛，讓他倆自己打架。”

蘇向東笑的爽朗。“我是教閨女懂得自衛，本來性子就柔軟，再不教教，以后太軟了要被欺負的。”

舒窈一下子咬著唇不再繼續說什么，然后看著閨女笑的感慨。前世孫耀祖他娘對孫女的教育就是打壓式的，她閨女性子溫柔和善。如果不是老婆子死后，青春期的孩子很快改了一些，還真是會性子怯懦。

小孩子只是小但不傻，蘇禾許小朋友好像聽出了爸爸的話意，不再去搶妹妹的東西。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后將手里的餅干給妹妹。

“哇，我們許許真乖，知道保護妹妹。”

蘇向東及時夸贊，夸的臭小子咧著嘴樂。舒窈在一旁欣慰的點頭，她的兒子還是如此懂事。前世被爺爺奶奶那么寵溺，但有她的嚴格管教，依舊長的非常正。這么小的娃娃正是調皮的時候，卻已經懂得大人說的是非對錯。

依依胃口小吃不了多少，最后還是許許吃的多。小家伙就著牛奶吃了不少餅干，晚上喝了半小碗面，如今已經基本不怎么吃奶。都是妹妹吃完，他吃兩口就行。

洗了澡躺炕上，跟妹妹咿咿呀呀一陣，倆人乖乖閉眼睡覺。舒窈收回輕輕拍哄的手，這才下地穿鞋。

“你干嘛去？上廁所的話我把尿桶提回來了，就在家里解決吧，大冷天的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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