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脫下一只手套遞過去,手套硬邦邦杵著,凍成了手掌的模具,他把兩只都摘了,拉著溫執意的手放到空調出風口上,“算了帶這玩意兒更冷,烤烤吧。”
他那邊也有出風口,偏偏湊在溫執意一側,倆人快擠成一個。溫執意身子往前錯了錯,好讓他挨過來,在狹小空間里費力地將手伸進口袋,“顧輕舟,我有東西給你。”
他臉上的雪全化了,水汽掛在細小的絨毛上,被雪光映得發亮。顧輕舟把嘴唇送到他面前,閉上眼睛,“哎呀,在這兒多不合適啊。”
香吻沒等到,挨了一個腦瓜崩,顧輕舟不大樂意地睜開眼,把人摁在車窗上準備自食其力,“打完了是不是該給個甜棗啊?”
溫執意還在口袋里摸來摸去,神情緊張,“我好像弄丟了。”
顧輕舟的吻壓下來,“丟就丟了,回去再補。”
溫執意微微蹙著眉,“可是我在戒指店里挑了好久啊。”
“沒事……”顧輕舟輕輕蹭他鼻尖,意識到他丟了什么后猛地彈開:“什么?戒指!”
他轉身去開車門,“不行,我得去找找……”
焦急的話音消失在喉(n)(f)口,一枚戒指正掛在顧輕舟去拉開關的手上。
純凈的晶體在他無名指根閃耀。比常規要寬的白金戒圈,方形鉆石,晴日里黑沙灘上的冰湖碎片,沒來得及送出去的戒指又回到他指間——溫執意和當初的他選了同一款。
顧輕舟回過頭,溫執意正托腮等著他,得意又狡黠,“好看吧,我挑了好久。”
“好看。”顧輕舟挑起眉毛,“不過我現在想干點更不合適的事了,怎么辦?”
最終他什么也沒干成,民警們帶著韓琛他們回來了,顧輕舟和溫執意下去幫忙發毯子和水。韓琛繞過翻在雪地里的推土機,他在路上聽說了顧輕舟來救他們的事,再面對這個人,心情十分復雜。
他接過毯子,低聲對顧輕舟說了句謝謝,鼓起勇氣轉向溫執意:“溫工,以前我有不對的地方,但是以后……”他從懷里掏出他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剛才大家寫遺書的時候,他正在爭分奪秒寫下自己沒能完成的研究方向:“以后或許我們有真正能合作的機會。”
溫執意隨意掃了一眼,“收起來吧。”他越過韓琛去給后面的人發水,“別讓學術垃圾變成有機污染物。”
顧輕舟夫唱夫隨,“嗯,保護環境人人有責。”
李工原本還在扶著肚子難受,聞哈哈大笑,他不愿意和韓琛坐一輛車,和溫執意、顧輕舟一起坐進了消防救援車后座。
顧輕舟小聲問溫執意:“什么時候買的戒指?”
溫執意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圣誕節。”
“哎?那怎么當時不送!”
“你說呢?”
顧輕舟吃癟,那天溫執意發現了“顧川”的真實身份。他只安靜了一會兒就按捺不住:“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平安夜。”
那就是在發現之后去買的。溫執意準是用打劫的架勢走進珠寶店買了枚鉆戒,顧輕舟想象著當時的情景樂不可支。
事實也差不多,那天溫執意被生氣和欣喜兩種巨大的對沖氣流拋到半空,久久無法平靜,下班后他到能研所附近的商場吃了飯,無所事事地在一樓中庭徘徊,打烊之前他第六十次經過珠寶店,頂著一張臭臉走進去,店員只覺得他要瘋狂消費以泄憤,熱情地給他介紹了店里幾乎所有男士商品,唯獨除了戒指。
顧輕舟又在招欠:“生氣了還要買,買了又不送,哎,有些人真可愛。”
溫執意冷哼:“咽不下那口氣。”
“誰可愛?溫工女朋友啊?”李工好奇地看過來,倆人剛才的話他缺字少句地聽進去一部分,“溫工你要跟女朋友求婚啊?”
顧輕舟笑而不語,溫執意在下面偷偷捏他的手,“求完了。”
李工詫異道:“什么時候求的!答應沒有啊!那天還說擔心她出狀況呢!”
“就,剛隨便問了一下。”溫執意含糊道:“交往很久了,走個過場。”
“這就是你不對了!”李工義正辭嚴,“求婚怎么能隨便呢,你最起碼也得拿束玫瑰花請人吃個飯啊。”
“對啊,求婚怎么能隨便呢。”顧輕舟附和,仗著李工看不見轉頭啄了一下他耳尖,低聲道:“再說你問了嗎?”
溫執意快要把他的虎口捏碎了,“反正戒指送了,不答應就算了。”
顧輕舟投降:“不可能不答應,誰能拒絕溫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