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瞪了他一眼,很過意不去,“溫工你一直沒睡啊?怎么不叫我們。”
“沒事。”溫執意去敲劉馳的車窗,“你的手機有信號了嗎?”
“沒有。”劉馳下車來和他們商量,小心地關上車門,他女兒夜里開始出現高原反應,“現在怎么辦?”
他們正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山里,不可能有指望近處有地方歇腳或過路的人搭救。溫執意問他和司機:“能往下開嗎?到有信號的地方報警。”
司機踹了一腳雪,“這路開不動啊。”
劉馳看看車里的女兒,從后備箱拿出兩把折疊工兵鏟,“得清路,試試吧。”
“好。”溫執意拿出包里的高反藥,給了劉馳三粒,“應該在來之前讓小孩吃藥的,現在吃不知道有沒有用,也許能好受點。”
擰好的藥瓶他扔進了車里,正好掉在韓琛手邊。溫執意沒說話,韓琛吃了三粒,“為什么不早拿出來,你是不是就想讓我干活兒?”他往后座一躺,“我頭暈,起不來。”
“那你吃什么藥。”李工白翻到天上,“我和師傅先來鏟雪吧,你們倆昨天晚上沒睡好,先休息。”
他和司機頂著風雪埋頭鏟了一陣,車子艱難地向前挪動,往后一看,也就走出了大約五十米。李工一屁股坐在地上,被雪扎了又跳起來,“這么走得走到什么時候。”
“有信號了!”劉馳激動地敲了敲窗戶,他的小女兒懨懨趴在后座,“爸爸,我好難受。”
“沒事啊,乖,爸爸這就打110,警察叔叔很快就來救我們了。”他哆嗦著撥號,溫執意坐進他車里,準確報出了北崖派出所的座機。
“喂!警察同志,救救我們!”電話一接通,劉馳語無倫次地求救,“我們被困在達瓦山里了!”
信號時斷時續,接線員大聲問:“你們在哪兒?”
“喂?能聽到嗎?”劉馳大聲道:“達瓦山?我們在達瓦山!”
溫執意接過電話,“我們剛過埡口五十米,現在往西南方向走,兩輛車被困一天一夜,總共六人,有一個小孩,小孩已經出現高原反應。”
“對!我們沒帶什么吃的,又很冷,孩子很難受,幫幫我們!”
劉馳趴到他耳邊大喊,溫執意微微偏頭避開,勉強聽清警察的話。他的臉色變得更蒼白,“那我們……”
信號徹底斷了。
“他們說什么?你怎么不說了?”
司機、李工都圍過來,就連一直躺在車里的韓琛也探出身子,“警察怎么說?”
溫執意看看后座的小女孩,下車告訴他們:“警察說,鏟雪車去了別的地方救援,他們不確定多久能上山。”
“什么叫不確定?”李雨微質問電話那頭能研所的人力,“你們沒有聯系當地警方嗎?”
“女士,我理解您的心情,您先冷靜。但我們確實無法確定溫工現在的狀況,他們既不在測試場也不在宿舍,現在當地有多人被困,警力有限,所以我們只能耐心等待。”
她生氣地掛線,顧原從房間里出來,“怎么了?”
“小溫出事了。”李雨微在網上搜索北崖,最新發布的全部是求助信息,她拿起外套,“我得去看看。”
顧原拉住她,“你去哪兒?”
“北崖啊。”李雨微無法像電話里的人說的那樣,冷靜而又耐心地等待。當初也是這樣一通公事公辦的電話,告訴她飛機帶走了顧輕舟,“長臨離北崖太遠了,我要去附近等著,有什么消息第一時間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樣?”顧原抽走她的外套,“你什么也幫不上,現在能不能進北崖都另說。”
外面陽光明媚,但達瓦山的風雪已然飄進家中。李雨微抱住肩膀,“萬一輕舟知道了,他……”
“他不會知道。”顧原給她看顧輕舟的航班時間,“也許這就是天意,他的飛機馬上起飛,到長臨要二十個小時,再去北崖就要一天多,那時候一切都有結果了。”
“你想瞞著他?”
他拿走了李雨微的手機,“你就當我自私吧,我不能讓你和兒子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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