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紅姨放下杯子,渾然不覺有人進來,“其實剛才我腦子里就有個人,是我表妹的親家的外甥的三姑奶的孫女,你剛說你今年二十四對吧?她剛過三十歲生日,你不介意吧?”
顧輕舟望向門口,直飲水機旁,溫執意站在褚韜后面等著接水,一個眼神都沒飄過來。他提高音量:“大六歲好!我就喜歡比我大六歲的!”
為了拖住溫執意,褚韜端著杯子在飲水機前墨跡,接點涼水再兌點熱水,倒完嘗一口,“太涼了。”整杯倒掉重新接,再嘗一口,“燙燙燙!”兩句話的功夫他接了五杯水。
紅姨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繼續對顧輕舟說:“那姑娘我知根知底,在咱們區稅務局工作,模樣人品都是上乘,就是工作忙了點,就想找個能顧家的,咱們所加班強度不大,你倆在一起……”
溫執意往杯子里倒了包咖啡粉,狀似不經意問褚韜:“紅姨對面的人是哪個部門的?之前沒見過。”
褚韜語塞,紅姨被他帶跑,“對啊,小伙子,你是哪個部門的?”
“我不是能研所的。”顧輕舟誠實道:“我在保險公司工作,來送咱們的保單材料。”
“哦,這樣啊。”紅姨犯了難,“那可難辦了,那姑娘只想找體制內的。”
溫執意拆開一個糖包,“體制內好,穩定。”
他對相親向來避之不及,破天荒搭話,紅姨立刻扭過身子,“是吧,小溫你要不要認識下?”
“條件不要框得太死,長臨日報都說了,民營企業是市場經濟的重要活力細胞!”顧輕舟連忙伸手把她拉回來,嘴巴對著她,眼睛卻一刻不離溫執意,“我們做銷售的工作時間靈活,收入上限很高,照顧另一半沒問題。”
溫執意不說話了,白砂糖倒干凈,紙包丟進垃圾桶。紅姨拍拍顧輕舟的手背,“你剛說你是本地人,那你家里條件怎么樣?我和你投緣,要是其他條件合適,我去給你說說。”
“突然想起來,”溫執意搖勻杯子里的粉末,“你是不是住在金魚巷?”
紅姨扭回去:“金魚巷?”
“北六環外。”溫執意貼心補充,“他在那里租了個單間。”
“哎呀,我還有個表格沒做完。”紅姨站起來,“小顧呀這姑娘和你不合適,下次有合適的我再聯系你。”
溫執意拿過褚韜的杯子放在出水口下,在機器上摁了兩下,“你要多少度?可以選。”
“不用了不用了溫工。”褚韜試水溫試飽了,“我去上廁所。”
茶水間只剩他們兩個,細細的水流落下,咖啡和白糖終于混合成一杯飲料。顧輕舟抽出一根攪拌棒,邊翻攪邊低聲問:
“除了租房還想起什么了?我的好房東。”
溫執意咖啡也不要了,轉身就走,顧輕舟拉住他,往回帶進自己懷里,“這就走啦溫工?搞黃了我的相親,是不是該賠我個老婆?”
“好像恢復了一點記憶,”溫執意甩開他,“前男友和租客都是混賬。”
顧輕舟低頭附在他耳邊,“抱一下就想起我混帳了,你說,我親你一下,是不是就全想起來了?”
溫執意扶住額頭,“頭痛。”
“怎么了?”
“別碰我。”溫執意用食指戳他肩膀,“你一靠近更痛了。”
顧輕舟退開一步,溫執意趁機抽走杯子,喃喃道:
“我為什么在這里。”
“剛剛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又都忘了。”
“算了,應該也不重要。”
他撇下顧輕舟,自自語地走開了。
下班時間,溫執意和褚韜并排從辦公樓出來,邊走邊聊著褚韜最近在跟的項目。
“咱們現在的方案是風光互補,但是風力發電的葉片好像有點問題,光伏板的數據更邪門。”
“明天我幫你看看吧。”
“謝謝溫工!”
“下班啦,今晚有空沒?”顧輕舟從一棵銀杏樹下閃出來,不露痕跡的加入,褚韜和他打了個招呼,“那我就先……”
溫執意奇怪道:“你在跟誰說話?”
病情從失憶演化到選擇性失明了。
“呃。”褚韜站在兩個人中間,不知道該不該走。顧輕舟見招拆招,“沒事,我不找他,我找你。”
“褚工,我想了想,體制內確實挺吸引人的,晚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啊?我嗎?”
褚韜不明所以,顧輕舟拼命給他使眼色,眼珠子都快擠到溫執意肩膀上了,他才會意,轉頭問溫執意:“溫工,你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