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了很大的忙,一直都是。老顧常常說,晚山就是總和你呆在一起才會這么乖。”她的語氣會讓溫執意想到顧輕舟,“要是養成他哥那種個性,不知道多讓人頭疼。”
“那沒什么。”猶豫再三,溫執意還是開口:“也許我能捐肝給叔叔。”
李雨微和他拉開一點距離,直直望著他眼睛,“你知不知道你聯系的是什么地方?”
“我明白,如果順利排到肝源,我當然不會讓叔叔冒險,可是……你跟我去那里看看,再決定好不好?”
“你還是不懂。”李雨微打開袋子,里面有兩聽桃子冰酒,她遞給溫執意一聽,“就算醫院允許,我也不會讓你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永遠沒法再面對輕舟。”
溫執意仰起頭,咕咚咕咚喝下去,嘴唇和眼眶都染成熟透的桃子顏色。
“如果不是我,可能今天站在這里的是顧輕舟。”
他第一次對李雨微講起飛機失事前的具體情景,假如當時顧輕舟沒有先托他上去,假如他早點察覺顧輕舟受了傷,假如先爬出機艙的是顧輕舟,他(n)(f)在腦海中做過無數推演,都通往同一個結局,被留在大火里的人不是顧輕舟,是他自己。
懺悔的重量很輕,僅僅是750g的肝臟,他期待李雨微能收下。李雨微打開另一聽桃子酒的拉環,細小的氣泡咕咕冒上來,在瓶口處無聲破滅。
“當初他無論如何不肯出國念書,老顧氣得把戶口本上他那頁撕下來,和他的身份證、高中畢業證一塊兒扔進夏涼被里,連人帶鋪蓋卷吧卷吧扔了出去。”
被逐出家門的顧輕舟去葉予庭家待了一個暑假,白吃白住還有免費的住家老師,拿著證件自己把復讀機構都找好了,學費是挪用的葉予庭畢業旅行基金。開學前他托付葉予庭轉交給顧原和李雨微一封信,標題赫然寫著“勉學以慰親書”,一手狗爬字脫胎換骨,通篇文文象征著他的語文水平和卷面一樣有著顯著進步,核心思想可以概括為書山有路勤為徑不上本科終不還。
好容易熬過了一年鐵窗苦讀,成績還沒出,顧原要他到不了本科線還是出去讀書,顧輕舟立刻用出柜拒絕了出國,家里又是一番腥風血雨,李雨微和他冷戰,顧原則每次看見他都至少得踹他一腳,顧輕舟躲出去學車,在下次顧原對著他吼“我看你考不上大學以后怎么辦”的時候掏出了他新鮮熱乎的b本,“那我就去溫執意公司當班車司機。”
“你怎么知道他以后公司會有班車!”
下次顧輕舟回家掏出一本新證書,顧原翻開一看,推土機操作證。顧輕舟說這下放心了吧,我以后總能有口飯吃。話畢他敏捷地閃開顧原飛來的一腳,扶著他險些閃了腰的老父親坐下,才又拿出一樣證件。
錄取通知書到了,功夫不負有心人,顧輕舟使出渾身解數,經過三百六十五個日夜的苦戰,終于考上了長臨大學……隔壁的一所211。
想起顧輕舟那副寧可在南墻上血濺三尺的固執樣子李雨微還是會覺得頭痛,“后來老顧問過他,去學推土機干嘛,他說要推平愛情之路上的一切障礙。”
溫執意低下頭,易拉罐被他捏癟了。李雨微在他后背輕輕拍了拍,“他愿意給,你不欠他。”
她沒有告訴溫執意的是,那時顧原聽完挑著眉毛質問兒子,“怎么,你要把你爸媽也鏟走?”而顧輕舟嬉笑著抱住他,說你和我媽怎么會是障礙呢,你們是我的推土機啊。
“好了,我回病房看看,你今天早點回去休息,不準再想危險的事。”李雨微收走了空罐子,“你要相信,大人的身體雖然變得脆弱,心卻還很堅硬,他能堅持到做手術的那一天。”
第60章
求婚
有時候溫執意覺得李雨微有種能讓事情變好的神秘力量,也許媽媽都有那樣的能力,顧原胃出血后的第三天,醫生通知他們,有肝源了。
“接晚山過來吧。”李雨微說,溫執意明白她也在怕,怕顧晚山見不到爸爸最后一面。
從長臨到海頃高鐵兩個小時,溫執意是跑出去打電話的,還沒按下撥號鍵,顧晚山就出現在眼前,葉予庭跟在后面,無精打采地和他打了個招呼。
溫執意對他的出現深感意外,“怎么是你?”
“聽說叔叔在海頃,我正好過來出差,就把小家伙帶來了。”
“你去我家接的他?”
“對啊。”葉予庭掛念顧原的病情,“先不說這些,叔叔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