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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淮止剛踏出宴會廳大門,喉間那點酒液帶來的微麻就被夜風散了大半。
他腳步未停,月白色衣袍在月光下掃過石階,剛拐過月亮門,一道急促的身影就從暗處竄了出來。
“主子!”
竹生攥著拳,聲音壓得極低卻難掩急切,快步追上來時險些被石階絆倒,
“方才夏姑娘那酒里分明摻了催情藥!您怎么還真給喝了?快用內力逼出來!”
他說著就要去扶孟淮止的胳膊,指尖剛碰到衣袖就被側身避開。孟淮止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腳步依舊沉穩,唇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此刻指尖的涼意,恰好壓下喉間隱隱泛起的灼意。
“先不必。”
他聲音淡得像灑在石階上的月光,
“我自有用處。”
竹生有些不解:
“可夏姑娘心思歹毒,這藥烈得很,若是……”
“不出片刻,她必定會跟上來。”
孟淮止打斷他,終于停下腳步,轉身時眼底已沒了半分溫度,他朝竹林方向偏了偏頭,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去尋個身形與我相仿的護衛,讓他換上我的外袍。”
竹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躬身應道:
“主子是要引夏姑娘去追?”
“她想演‘投懷送抱’的戲碼,我便讓人陪她演到底。”
孟淮止的指尖在袖袋里蜷起,眼神更冷了幾分:
“但有一點,把人引去東跨院的廢柴房,或是任何偏僻地方都好,絕不能讓她靠近后山的避風小筑。”
他的避風小筑,絕不能被這種滿腦子情欲算計的女人臟了地界。
“屬下明白!”
竹生這才松了口氣,剛要轉身,又被孟淮止叫住。
“讓那假扮之人故意放慢腳步,裝作起了藥效,別讓她起疑。”孟淮止補充道。
喉間輕輕滾動了一下——
酒中藥力已開始隱隱作祟,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語氣里多了絲不易察覺的燥意,
“對了,阮如玉現在在哪?”
竹生一愣,連忙回道:
“回主子,書行少爺醉得不省人事,方才是少夫人親自陪著侍從把人送回墨韻齋的,這會兒她應該還在那兒照料。”
孟淮止“嗯”了一聲:
“去吧,盯緊夏蓉蓉,別出岔子。”
竹生暗自腹誹這活兒實在尷尬:
“屬下還得在一旁盯著?”
“你留在暗處盯著,別讓她真鬧出什么無法收場的事,也別讓她察覺到是圈套。”
竹生聽完,只覺得頭皮發麻,撓了撓后頸壓下眼底的無奈——
合著主子是讓他去看一場活春宮,這比跟刺客動手還讓人別扭。
“屬下……明白。”
竹生硬著頭皮應下。
竹生離去后,孟淮止獨自站在月光下。
他抬手按了按發緊的眉心,因藥力而起的灼意漸漸蔓延開來。
稍作停頓,他轉身朝著墨韻齋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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