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得夏蓉蓉指尖猛地一顫,酒盞險些脫手。
她強裝鎮定地穩住手,眼尾泛紅地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
“大人……您說什么?蓉蓉只想好好謝謝您,絕沒有別的心思。”
孟淮止沒接話,只拋出一句冰冷的反問:
“你真的認為,我該喝下你敬的酒?”
夏蓉蓉的臉色瞬間慘白,膝蓋控制不住地發顫。
孟淮止的目光像帶著鉤子,要將她藏在柔弱面具下的齷齪心思全勾出來。
她下意識想后退,可腦海里突然閃過姐姐臨死前不甘的模樣,又硬生生定住腳,故作不知的地將酒盞再舉高半分:
“大人請用。”
孟淮止看著她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急切與算計,忽然笑了——
那笑意沒達眼底,只扯動了唇角,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具早已沒了氣息的尸體。
“好。”
他只吐了一個字,接過酒盞的動作干脆利落。
夏蓉蓉的眼睛瞬間亮得驚人,連眼尾的泛紅都淡了幾分。
她死死盯著孟淮止仰頭的動作,看琥珀色酒液順著他滾動的喉結滑下,利落得沒有半分遲疑。
孟淮止將空盞重重塞進侍從手里,指節用力,杯沿與托盤相撞發出“哐當”一聲刺耳響。
他沒再看夏蓉蓉一眼,轉身就走,月白色長袍掃過階前的雜草,帶起一陣風,似卷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冷嘲。
夏蓉蓉僵在原地,悄悄松了口氣,掌心早已被冷汗浸得發皺,指節卻因用力而泛白。
看著孟淮止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她眼底翻涌著壓抑不住的期待——
她要先裝作安分守己,待酒中藥力最盛時再“恰巧”尋到他,制造一場“意外”的溫存。
只要沾了她的身子,以孟淮止的身份與體面,絕不可能棄之不顧。
到時候,這侯府最尊貴的位置,自然該給她騰出來。
恰在此時,偏席的小姐正起身準備離席。
夏蓉蓉立刻斂起心神,提著裙擺快步迎上去,臉上重新堆起柔弱無措的笑:
“孫小姐,您這就走了?”
她順勢拉住孫小姐的手,故意嘆了口氣,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
“書行哥哥醉得人事不省,我這心里七上八下的,連送客的心思都亂了。”
孫小姐本就懦弱心善,聞立刻放下手中的荷包,快步上前拍著她的手背安慰:
“別急,孟公子只是醉得沉,有丫鬟們照料著不會出事的。倒是你,放寬心些。”
夏蓉蓉順著孫小姐的話點頭附和,一邊輕聲說著“多謝孫小姐關心”,一邊用眼角余光偷瞄殿內——
孟書行早已被侍從抬回墨韻齋,阮如玉也跟著去了。
主桌只剩狼藉的杯盞與殘羹,賓客們三三兩兩地散去,阮如玉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挽秋正提著食盒,被幾個遲走的老夫人拉住說話,沒人再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夏蓉蓉心頭一松,攥緊的帕子悄悄松開些許。
她清楚這是絕佳的脫身時機,沒等孫小姐再說別的,立刻露出恍然的神色,聲音帶著幾分自責:
“瞧我這記性,方才特意讓丫鬟溫了醒酒湯,這會兒該是好了。孫小姐您慢走,我得去看看書行哥哥。”
她對著孫小姐屈膝行了一禮,姿態柔柔的。
穿過殿內殘存的喧鬧,夏蓉蓉特意繞到侍立的仆婦身后,借著廊柱的陰影掩住身形,快步朝通往-->>避風小筑的竹林小徑走去。
竹影婆娑,晚風卷著竹葉的清香吹散了她周身的酒氣。
她遠遠看見月白色袍角在竹林盡頭晃了晃——
她認得這衣角!
是是孟淮止!
想來是酒里的藥性開始發作了。
夏蓉蓉的心跳驟然加快,腳下的步子也邁得更急,裙擺掃過石階的聲音都透著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