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如霰二字,兩人聲音便越說越小,還忍不住心虛四看。
林斐然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不再逗留,她看向夜色下那一片幽藍海面,片刻后收回目光,同衛常在繼續布置法陣。
際海山水清奇,靈氣濃郁,布陣便可以借地勢,這里反倒是他們做得最快的一次。
兩人再度御劍而起,向西趕往青丘,林斐然算了算時間,已然過去兩個時辰,她看了衛常在一眼,出聲道。
“兩個人御劍太慢,我帶你如何?”
她如今是神游境,雖然只比衛常在高一個大境界,但神游儼然已經是另一個境界,無論是靈力還是術法,都要比逍遙境精進許多,御器自然也更快。
衛常在聞一怔,茫然看去,一雙點漆鳳眸有一瞬的睜圓,這神情不像是意外,倒像是被天降大餅砸中的喜悅與無措。
林斐然繼續解釋道:“不是說你速度很慢,我們不止是去青丘,途中還要經過幾個小部族,我都要去突襲布陣,能快些更好。”
“……好。”
說完,他當真是踩在云端一般,輕飄飄地踏了過去,一切仿如做夢,雖然只站在劍尾,但這樣的距離對他而,已是咫尺。
他甚至將昆吾劍忘在一旁,只專心看向那些被風吹起,差點就要拂過他面頰的發絲。
他想,到時候塑的像不若把冪籬去掉,鑿刻成揚起的長發。
在他站到劍尾的瞬間,林斐然便立即加速前行,朔風獵獵,云霧全都被拉成道道模糊的長線,風聲在耳畔嘶鳴。
即將靠近某一處妖族領地時,她才漸漸緩速下行,昆吾劍也終于趕上這樣的速度,它惱火地飛到衛常在身旁,卻沒得到一個側目,于是泛著急促的藍光,狠狠回了他后背的劍鞘之中。
衛常在全然沒注意,他甚至沒想起來觀察這是何處,只一門心思布陣紋,做得越快,離她御劍而行的間隔便越短。
或許是無心插柳,總之林斐然發現衛常在的速度比她預計的快了將近兩刻鐘,就像是清閑許久的牛,剛下地便哞地一聲干起活來。
他們又連續去了三處妖族領地,每次都是這般,衛常在神也不出了,呆也不發了,頭一埋就是布陣,然后早早站在金瀾劍旁,等她收尾后御劍啟程。
“……”
林斐然默然片刻:“走罷。”
他抬腿便跨上劍尾,既不靠近,也不后退,站在那個熟悉的位置,等她御劍而起,兩人一同在夜色下漫行。
這一路上實在太快,直到靠近青丘時,時間竟比林斐然預計的還要早一個時辰。
“你……”
林斐然轉頭看去,話還沒出口,便見衛常在立在劍尾,身形有些搖晃,雙眸微閉,然而指尖還悄悄卷著她揚起的兩根絳帶。
靈劍驟然停下,他的身形卻止不住地前傾,林斐然立刻用金瀾傘頂住他的肩頭:“你怎么了?”
衛常在這時才有些清醒,開口道:“無事。”
林斐然仔細看了看他的神色,收回撐著他的傘,一時無:“你靈力都快被抽空了,怎么不吃補靈的丹藥?
青丘這里倒是沒什么危險,你先好好休息,這里的法陣就由我來。”
衛常在想要開口,但精力已經不允許,他被林斐然扶坐到某個角落,直到看著她離去之后,他才服下補靈的丹藥,自行打坐。
林斐然帶著朱砂,獨自在青丘附近穿行,甚至在某一刻入了城,城門之上默然立著兩道身影,其中一人手中握有一枚令牌,正于這樣的深夜中泛著寒光。
這是青丘的開城符令。
秋瞳一個時辰前便收到林斐然的消息,心中既驚又喜,便依林斐然所,將此事告知青瑤,隨后二人便等在此處。
林斐然什么也沒說,只道要在此處布陣,若是信得過她,可開城放她入內,若是不愿,便在城門處落鎖,她便會立即離開。
讓他人在自己的城內布陣,聽起來并不穩妥,青瑤原本并不同意,只是在收到如霰請人相商的帖子時,心中便有了計較。
雖不知林斐然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眼下看來,她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已有計謀,甚至可能牽連整個妖界。
兩相斟酌之下,她選擇今夜到此,無聲停下護城法陣,任由那道身影在城中飛掠。
她布下的法陣十分復雜,幾乎只在落筆的時候明亮一瞬,隨后便隱入草木之中,再也不見。
青瑤忽然開口道:“她布陣過后會來見你嗎?”
秋瞳神色輕松,彎唇笑了笑:“她不會,她已經提前說過了,她不能在此久留。”
青瑤側目看去:“你看到了,那個人族修士和她在一處。”
秋瞳看向這片夜色下的城池:“我看到了,但眼下我和他的事不重要……狐族如何能夠在這樣的亂世下存活,才是更重要的事。
姐姐,妖尊的這份請帖,到底是什么意思?”
妖都上一次送出傳聲雀鳥,讓各領主前往妖都,還是為了與人族聯姻一事。
青瑤搖了搖頭:“妖尊在想什么,實難猜測,更何況,我懷疑這背后的動機,是來自于林斐然,若是她所思所想,只會更難揣摩。”
秋瞳默然片刻:“明日或許就有人動身前往妖都,我們……”
“也去。”青瑤看向那個布陣的身影,“既然選擇讓她進城,便是選了她,明日你便帶上幾位長老,一同入妖都商議。”
秋瞳雙眼圓睜:“我嗎?”
青瑤點頭,目光直直看向她:“東處尚有一處靈礦,我必須留守此處,屆時不論妖都發生什么,一切都以你的想法為準。
秋瞳,現在的你已經可以代表狐族了。”
秋瞳抿抿唇,回頭看向林斐然,她已經布好法陣,正向二人揮手示意,說了一聲再會后,便御劍而起,-->>如一道流光般匆匆離去。
她點頭:“好,我會去的,不論發生什么,一切以狐族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