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常英動作微頓,側目看向她,眼神有些奇異。
他-->>當然沒有錯過剛才那個名字,他只是沒有想到,林斐然竟然與秋瞳有往來。
看來,她真的已經不在意衛常在了。
他蹲了片刻,斂眸輕笑,就算沒有衛常在,也還有另一人在前,自己這么欣喜做什么?
“你剛才想說的,是林斐然嗎?”
他原本可以假裝沒有聽清,但他不打算這樣。
如果秋瞳出求助,以林斐然的性情,或許當真會來,但這無異于自投羅網,他需要和秋瞳說清其中的利害。
他索性點破:“我與師妹感情甚篤,不會將此事告訴旁人,你不必擔憂。
你若想向她求救,我不會阻攔,只是,她如今也諸事纏身,身陷囹圄,恐怕無暇分身,與你姐姐傳信或許更為妥當。”
聽他如此為林斐然著想,秋瞳也暗暗松氣,她垂頭道:“我知道她如今麻煩纏身,不會讓她來的,更何況她還受了傷,需要好好休養。”
薊常英一頓,幾縷發絲在頰側輕晃。
他想起林斐然燒毀密教主殿,馭龍離去那日,聲勢如此浩大,多方人馬追襲,雖然后續并未被抓住,但必定是十分疲憊。
他知道自己不該多問,但還是沒忍住,抬眸看去:“傷得重嗎?”
秋瞳自知失,不該將林斐然受傷一事說出,她干笑兩聲,便道:“都是小傷,更何況妖尊也在,她早都好了。”
不知為何,薊常英這人就是無端讓人信任,好像什么煩惱都想同他說,秋瞳為了不再多話,笑過兩聲后,便一口接一口吃著糕餅,除了好吃之外,再不說其他的話。
薊常英睫羽微垂,指尖撥弄著盤中碎屑,除了微彎的唇角,其余神情都在遮掩之下。
“是么,她無事就好。”
……
雨落城中,林斐然站直身,收劍回鞘,同樣打量著眼前這個修士。
著一襲玉色青衫,幾縷烏發歪歪斜斜簪在右處,額上、眼下、鼻梁、以及唇側都以朱砂繪出符文,但依舊不掩清俊的面容,整個人就如雨后清湖,算不上極美,但另有一份清新。
他看向林斐然的目光新奇而直白,甚至向前走了兩步,這才看向如霰。
“這就是你說的那位,林斐然?”
如霰抱臂站在后方,眉梢微挑,他倒是比林斐然從容許多,點頭道:“除了她還有誰?”
林斐然向來是行事有禮,確認過人后,她抬手道:“晚輩林斐然,見過谷雨前輩。”
谷雨性情比如霰疏朗親和許多,他雙眼一亮,忍不住笑起來:“哦?喚我前輩,那你也是這么叫如霰的?”
林斐然倒沒有想到這個,她飛快看了如霰一眼,還是道:“這,各論各的。”
谷雨更是開懷,如霰也不禁輕笑一聲,但他還是上前站在二人之間,指尖微動,谷雨面上的符文便閃過一抹微光,猛然閉了嘴。
他涼聲道:“這么好玩的人,能讓你打趣?我可不常來你這落玉城,設宴了嗎?”
谷雨連連點頭后,嘴上的禁制才解開,他沒有再出聲打趣,反而以一種更加新奇的目光看向如霰,心中不由感慨,此人陷入情網的模樣,竟然也與旁人不同。
“你要來,我豈敢隨意擺弄,隨我來罷。”
他回身擺開寬袖,一道水橋便于半空架起,橋的盡頭便是一座晶瑩剔透、恍如水晶雕刻的城池,處處都散著虹光,絢爛非常。
三人踏上橋頭,便有清泉凝成的侍從生出,并無相貌五官,淅淅瀝瀝的水珠從身上滾落,他們揮開水袖,在前方帶路,引著他們走入正殿。
殿內水池環繞,雕梁畫棟,雖不似外面看起來那般晶瑩,但也十分明亮,各類裝潢奢華而不簡樸,不論是案幾柜閣,還是輕紗絨毯,用料絕不亞于如霰的閣樓。
“如何?”谷雨含笑道,“這可是我從各地收來的佳物,不比你的差罷?”
如霰倒是有些滿意:“品味提升不少,尚可。”
林斐然打量著四周,心中暗暗驚訝:這也只是尚可?
兩位不愧是好友。
踏入這樣一處溫香軟玉所在,被追殺的緊迫感驟減,林斐然甚至有種在外游玩消遣的錯覺。
她忍不住分神,以后要是和如霰一起游歷人界,既是他陪同自己,那總不可能在吃穿住行上短缺,也沒有讓他出錢的道理,那她是不是應該準備存錢了?
存、存多少呢……
年滿十九的林斐然,忽然感到一種沉甸甸的責任。
三人入座,如霰與谷雨在一旁敘舊之時,她正在一旁飛快盤算,她數術極佳,思慮周全,心算并不吃力,但隨著得出的數字越發龐大,她第一次在談話中走神,有些怔然。
“……小林姑娘、小林姑娘?”
林斐然這才回神看去,見谷雨目光關切,她下意識看了如霰一眼,他卻是若有所思望向自己,她不禁面色微紅,不好意思道。
“抱歉,前輩,我方才有些走神,沒聽清你的話。”
谷雨不甚在意笑道:“無事無事,之前聽如霰說過,小林姑娘愛吃佳肴,我便連夜趕制,做了這許多,你嘗嘗味道,可不要客氣,盡管大快朵頤!”
一旁的清泉侍從走上前來,將一盤盤糕點擺到桌上,盤中糕點色澤豐潤,香味清透,光是看著就知曉味道不俗。
林斐然自然沒有推拒,她連聲道謝后,當即取出三塊,在二人看來的目光中,一口咬下。
沒味。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