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霰坐在床邊,雙手撐后,長腿搭起,一點點掃過眼前之物,隨后掀眸看去,視線中只她一人。
他根本看不清其他。
“你覺得呢?-->>”
林斐然見他目光蒙昧有異,索性站起身觀察,高挑的身形擋了大半日光,探頭看去時,便只有一小塊從她肩頭越過,透映在如霰的左眼,烙下一塊光斑。
她看著屋中閃爍的光芒,一時沒有開口。
林斐然是個眼力極好的人,今早參童子提及如霰去取藥引一事,但他帶著夯貨回來時,卻是由東轉入,那并不是取藥的方向。
因為情期的緣故,他回房后沒有與她過多接觸,但方才相擁時,她不免觸到一點濕濡之意。
就在他的袖口與腰間,那些金環與衣衫相接的地方。
那是清露。
妖都氣候雖好,但到底是冬日,晨間冷暖差異大,在外面待得久了,金屬器物便會凝出水汽。
她的劍是這般,如霰身上的金飾亦不例外。
……會不會與城中的安靜有關?
林斐然悄然嘆息,他看起來實在太過難受,那些說不準是什么煩心事,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提起。
這段時日便讓他好好休息罷。
“我看日頭正好,恰恰能將床榻攏在其中。”
她終于開口,一副比對好的口吻,徑直從天窗上躍到床邊。
“可以休息了。”
如霰看向身后,試著躺進了林斐然筑出的那方“小巢”,他身量不低,這里卻也足夠容納大半的他,還帶有林斐然的味道,只是這其中用了不少珠串和珍寶定型……
若是平日里,他定然能面不改色地忍下,但此時正值情期,他的身體要比平時敏銳太多,一點點硬物便足以讓他蹙眉。
屋中此時飄香泛冷,情期對林斐然的影響減弱不少,已經足夠她覺察出如霰的神色變化。
她立即問道:“是不是不大舒服?”
還未待他開口回答,她便探手摸去,心中了然。
雖然裹著衣物,但以如霰的體質,必然能感受到這些凹凸,不適也正常。
林斐然做事向來認真,也不可能讓如霰勉強,她俯下身去,手不知在何處摸索著,她道:“不舒服便不要勉強,這幾日過后,我便去找荀飛飛取經,下次給你做個更好的。”
話音剛落,這方小巢便立即倒塌,衣裙俱都鋪在如霰身下,同他那身單薄的緞袍半纏在一處,珠串寶石散落一席,在日色下晃著耀目的光。
林斐然動作太快,如霰甚至沒來得及阻止。
他坐起身,像是要說些什么,但袖袍上的珍珠隨之滾落,嘩啦啦墜向腳踏,又滾入絨毯中,悄然隱沒。
未出口的話被這聲響打斷,于是他只看著林斐然,好氣又好笑。
林斐然卻看著他怔愣片刻,忽然翻身坐起,湊近道:“如霰,你現在看起來像是喝醉了。”
這句話第二次將他未出口的話打斷。
林斐然卻在這時直起身,蹲坐在前,清目專注地看著他,唇珠微抿,慢慢向他張開雙手。
“你現在看起來,很需要這個,可以嗎?”
如霰坐在散落的衣袍間,胸前起伏節奏不似平日,二人相視無,但珍珠滾落的聲響未斷,弧面散出的泓光一下又一下閃入他眼底,形成那不定的眸光。
他背靠著旁側的床欄,垂目看她,沒有語,但腿卻緩緩向前,伸到她身旁,衣擺下滑,金環貼上她的小臂,帶來與他吐息全然不同的冰涼。
他有時候十分直白,但有時候——譬如現在,他不會表露心跡,亦不會低頭,看上去似乎高不可攀、不容許靠近,但他會用行動默許。
不如說,他就是在等她主動。
他看著林斐然緩緩湊上來,眼瞳在日光下融成琥珀一樣的蜜色,忽而間,房中原本淡冷的香味忽然變得猛烈起來,滾落的珠聲此起彼伏,他眼下的紅暈又染開幾分。
林斐然接住他早已潮乏的身體,撥開下方的珠子,一同待在自己的衣袍上。
她不知從哪掏出一把紗扇,另一只手扇著輕風,時不時拭去他額角的薄汗。
他幾乎可以肯定,即便他現在將那把紗扇拍開,她也只會問他是不是不喜歡這把,不會有半點慍怒。
他對林斐然抱有全然的憐愛,不需她全部回饋,只要有零星半點……但她回饋的永遠不會只有半點。
縱然他常說她是呆,但他無法否認,林斐然很會愛人。
那是一種無意識的接納與支撐,誰都會溺在那雙直直看來的雙眼中。
那時看到衛常在時,他心中半點不意外,林斐然這樣的人,一定會引來他們這樣難以擺脫的惡物。
幾息后,林斐然又放下手,換了個姿勢,徑直將那塊白錦縛在眼上:“還是這樣罷,眼不見會好一些。”
她也沒有看上去那么規矩。
如霰揚唇輕笑,他的目光描摹過眼前人,隨后抬手將她攬入,頭埋入她肩頭,在這撓人的笑意中偏頭而去,唇瓣無意間擦過她的頸側。
“林斐然。”
“嗯?”她雖然有些不適應,但還是讓開些許。
“……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如霰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也會問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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