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幅度很小的動作,他甚至仍舊直著身子,
只是垂眸看她,卻偏偏讓她的掌心攏上自己側頰。
“我不好,
你應該這樣。”
即便是在情期,
他說話也仍舊直白而明傲,
足夠熾熱的吐息拂過她的腕間,她能從中感到一點潮意。
林斐然眸光一動,有些緊張,卻還是攏去,甚至連她都感到一陣熱意。
“要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一些?”她開口問道。
如霰雙唇翕張,先出口的不是話語,而是一點微不可查的喘|息,半闔的眸子也是輕閉后又睜開,
他抬手將她的頰發別到耳后。
“待在這里就好。”
“那我守著你睡。”林斐然開口。
“好。”
如霰的另一只手仍舊落在她的頸后,那種熟透欲滴的冷香忽而間又浮起幾分,從他離得極近的腕上散出,若有似無地縈繞在鼻尖。
林斐然現在倒不覺暈眩,反而感到一點饑餓之意涌出,她看向那截束著金環的手腕,下意識吞咽。
那是一種奇異的饑餓感,不從腹中出,卻同樣難耐。
……這種感覺之前似乎也有過。
林斐然搖搖頭,還是將那塊取下的白錦覆在眼上:“為了防止我做些不好的事,還是蒙上罷。”
她此時看不到他的神情,卻聽到一聲極輕的話語:“你怎么會做不好的事。”
片刻后,他揭下林斐然眼上的綢布,指腹觸上她的雙目,霧白的視線一點一點侵染過,開口解釋。
“想咬對么?這不是情期的影響,只是我們一族都這般罷了。
我們的血肉是上好的補品,吃過的人都不會忘。
林斐然,你喝過我的血,你的身體會永遠記住我的味道。”
林斐然一怔,她從未想過其中還有這樣的緣由:“是以前在大雪山的時候嗎?”
如霰雙目微闔,收回的手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側頰:“那時你借著寒潭布陣,發了高熱……你只是個凡人,我亦無法外出尋藥,只能如此。”
難怪——
“陪我午休。”他沒有過多解釋,“你方才答應的。”
林斐然點了點頭:“好……你看起來的確有些疲倦。”
那并不是情期帶來的疲倦。
如霰神色微頓,隨后坐上床榻,乏力潮熱的身體倚著床欄,掀眸看她,抬手指了指頂上:“那便將天窗打開,日間休憩,我習慣有烈陽傾照。”
林斐然沒有片刻猶豫,她當即點了頭,按上窗欞,利落翻到上方,頂上很快傳來一點輕緩的腳步聲。
如霰仰目看去,視線隨著那點輕響一點點向前移動,隨后定在某一處,他雙目微瞇,蒙白的視線幾乎要將他埋入其中。
他幾乎要傾注十分的專注才能看清除林斐然之外的別物。
他不清楚這是不是與情期有關,但眼下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解釋。
以往也有過情期,但從來都是潮熱乏力,身體會比平日更加敏感,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余影響,睡一覺便好,縱然不睡,與人斗法也無礙。
但此次從情期之初,他便覺察到些許不對。
林斐然昏睡的那三日,白日里不得不分離,但他夜間幾乎一直和她待在一處,連進食也只是匆匆吃了幾口。
只有靠她身上的氣息得到片刻清明,才能做那件事。
他低估了情期對林斐然的影響,也低估了對自己的影響。
或許,是因為他以前未開情竅,而今卻不同了。
好在情期最多七日,算一算,也只余下兩三天。
確定林斐然還在努力開窗后,他緩緩吐息,起身解開衣襟,片刻后,周身便只著一件寬松的綢袍,腿上金環蒙蒙,上方蘊著體熱泅出的霧氣。
他并指拂過,閉目按了按額角,才不過幾刻,他竟然想讓林斐然回到身側,一方天窗罷了,開不開又如何?
他正想自己要不要喚林斐然收手時,便聽得上方傳來哐當一聲響。
那扇合攏許久的六角窗被掀開半寸,不算燦烈的日光從罅隙中探出一列光柱,一同映下的還有林斐然的半個頭。
他垂目看向那個影子,指尖一點點在腕上劃動,喉口微動。
揚起的碎發在日光中纖毫可見,正隨風而動,發絲又是一陣起伏后,隨著小片日色灑入,絨毯間散落的寶珠也開始發出光采,一顆一顆亮起,映入他眼中。
頂上又傳來林斐然的聲音,隔著些距離,便不大清明。
“這扇窗一看便是東邊產的老檀木,做工太過于嚴絲合縫,許久不開便都撐抵在一處,得用很大的力才能打開,看來用料太好也不行。”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那方六角窗徹底擴開,如泄的日光傾涌而入,于是屋中每一處都回應出微光。
“怎么樣?日頭正嗎?”
她探出頭,聲音霎時間清晰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