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一禮,只道:“多謝前輩開解,您愿意因我而奉香,
父親泉下有知,
定也會十分驕傲。”
金瀾劍靈頷首,隨后身形一散,
化為一道靈光匯入金瀾劍中。
如霰在一旁打量,意有所指道:“她對你很關懷,
劍靈一般不會主動為凡人上香,
即便那是劍主的親屬。”
林斐然看他一眼,
并未語,只搖了搖頭,如霰也不再提及,二人轉身向洛陽城走去,他轉了話題道:“你非要去宮中的理由,先前不愿告訴我,現在也不想說嗎?”
林斐然先是沉默片刻。
她本不打算將人皇奪舍一事告知如霰,也不想將他牽連其中,但轉念一想,
她這個想法又何嘗不是自大?
如霰曾經就在這個局中,早已牽連在內,更何況以他的本事,又怎么算得上牽連?
“好罷,回去路途不短,我便同你說一說前因后果。”
……
是日。
道和宮上空飛雪綿綿,將廊檐下的石板路鋪白大半,日色印下,一時間寶光流轉,頗有仙山之意。
不少弟子提著木盒從中疾走而過,神色倦倦,其中一人心神不定,腳下趔趄,木盒晃蕩,便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藥瓶碰響。
“當心。”
一人抬手扶住木盒,也讓打滑的弟子順勢穩住身形,以免撞上廊柱。
幾個弟子停下腳步,轉頭看去,眼中霎時溢起喜色,倦意大散。
“小師兄!”
衛常在負劍立于廊下,發如烏木,目似點漆,猶如清冰霽雪,冷是冷了些,但在眾弟子眼中,是平日里難得一見的憧憬人物。
那弟子立即拱手道謝,又不免有些羞赧:“多謝小師兄出手!若不是最近事務太多,忙得有些出神,我斷不會滑倒!”
衛常在原本只是頷首回禮,正要離去,但聞一頓,回首看去:“時值冬日,大多妖獸蟄伏不出,應當是清修的時節,最近要忙什么?”
幾人并不訝異,像衛常在這樣的親傳弟子,修為也不低,自然不會參與他們這樣的雜事。
“小師兄有所不知,近來不少百姓從北地遷徙而來,除了涌入洛陽城外,還有不少人在附近的村鎮落腳。
三清山下便有不少人搭棚而居。
這些人遠途而來,傷患奇多,首座便讓我們下山救治。
近日來我們為這事忙得暈頭轉向,走神也是常有的事。”
說到最后,他還不忘為自己辯解兩句。
衛常在斂眸片刻,有些納罕:“你是說,師尊讓你們下山救治?”
弟子點頭:“正是首座,不過也不止我們,參星域的修士也大多外派,去往附近的村鎮巡診。”
衛常在抬眸道:“原是如此,那我不便耽擱,請。”
他側身讓出一條路,等到幾人匆匆離去后,他才緩緩轉身前行。
師尊的善心,向來時有時無。
他也看不太懂,有時覺得他十分純粹,有時卻又覺得是一片泥沼。
但誰又說這二者不能共存?
人總是復雜的,他從林斐然身上意識到這點,只是無法接受除她之外的復雜罷了。
因弟子大多都被派往山下,他一路走來并未遇上什么人。
到得張春和殿前,借由先前所得的令牌之威,他輕然越過結界,踏入煉丹房。
房中只有一個及腰的小童在看火,看起來很是困頓,頭點個不停。
聽到腳步聲后,小童揉眼看去,脆聲道:“小師兄,你是來尋藥的嗎?”
衛常在要尋丹丸筑境一事,張春和先前便提點過他。
“就在那里。首座說了,若你還想配些其他丹丸,也盡管拿去。”
“有勞。”衛常在略略頷首,上前取出藥丸,又在丹匣前擺弄起來。
片刻后,他回頭看去,小藥童已經徹底歪倒在蒲團上,他無聲上前,指尖輕點,待小童徹底昏睡后,又悄聲翻上屋脊。
觀瀾臺之所以能探查他的一切,便是因為其中有他三滴心血并一抹神魂,故而要尋到它,其實并不算難。
他借由神魂探查一遍后,便立即鎖定位置,縱身而去。
觀瀾臺并非是一方寬闊景臺,而是個只有一臂寬長的古鼎。鼎中嵌有問心鏡碎片,存有云霆活水,再滴入他的心血與神魂,四面映照,足以讓他“一覽無遺”。
他曾經在那些禁書上看過。
憤怒時活水翻波,欣喜時漣漪滌蕩,羞赧時靜水沉沉,悲痛時渾濁無望,嫉恨時,只會卷起細小旋流。
以往這么多年來,這臺活水只蕩過漣漪,卷過細流,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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