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刻,林斐然再度回到傘下,手中擒著一臂長的扶桑木枝。
她沒再遞給沈期,反倒向后方走去,看了橙花一眼,隨即將手中這截扶桑木遞給齊晨。
“你們應當也需要。”
如此來回,極耗靈力,加之她碰過太多扶桑木,掌間盡是被灼出的紅痕,額角沁出的薄汗不到片刻便被崖風吹盡,反倒透出一點冷意。
齊晨眸光微動,抬手接過扶桑木,他掀眼看向林斐然,秾麗的面上掠過幾絲思索,他忽然道。
“回妖都后,定會有人取你性命,多加小心。若想知曉什么,可到茶館問我。”
齊晨并未開口,林斐然卻聽到了這番話,她眉梢微揚,還未追問,他卻垂下眼睫,回身給橙花披緊大氅。
橙花正看著林斐然,眼底隱有淚光。
林斐然回望過去,便也不再開口,只向她莞爾一笑,悄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隨即回到如霰身側,三人一道做了整理,這才離去。
再度走過一線天,卻是如霰在前。
林斐然一直暗中注意他的神情,他卻只是側目掃過壁上刻紋,神情并無多少變化。
鳳凰郡……到底是什么地方。
出得一線天,三人便算是事了大半。
林斐然與沈期開始按照手札所述尋找靈草,只是二人并不擅醫道,朝圣谷中所生的又絕非凡草,二人不得不一手捧手札,一手捧醫典,兩相對應。
只找過一種草藥,林斐然便覺速度太慢。
此時不論是云魂雨魄草又或是她的劍,都已在手中,縱然谷開三日,她要的卻也只剩這手札上記載的藥草。
若是能在一日內尋完……
如霰看不過眼,索性將手札接下,花了一刻鐘全部閱過。
“癔癥、耳疾、啞病……”
在見到所需靈草的同時,他便輕聲說出病癥,末了,將手中札記一合,拂去面上的草葉。
“求藥之人雖多,但都是些于凡人而無法治愈的難癥,合下來也就十九種靈草。方才來的途中便有幾味,無需記數,見到采回便是。”
靈草不同,生長之地自然也不同,如霰借此特性,帶著二人在密林中尋覓。
林斐然相信如霰,沈期也尤為聽話,三人配合下來倒也十分默契,日落西山之時,便已從密林轉至原野處,尋得最后三味藥。
沈期看向如霰的目光已由先前的尷尬變為欽佩。
他走上前來,行了個道禮。
“此番多謝道友相助!若非是你,我們想必還要在谷中尋覓三日!”
如霰卻并未接下這夸贊之詞,他將手札合攏,遞給林斐然,涼聲道:“草藥是你們記的,也是你們采的,我僅作辨認,算不得相助。”
四周仍有不少在此收割的修士,風吹草低,露出他們欣喜若狂的面孔。
如霰轉眼看過,又望向林斐然:“其實還有兩日,谷中或許還有其他靈寶,不必如此匆忙。”
林斐然卻搖頭:“此次入城之人,不少是拖著病體而來,先前登記時我也見過他們,情況不容樂觀,我想早些出谷。”
如霰本就只為云魂雨魄草而來,沈期也別無所求,二人聞并無異議,遂一道向谷外而去。
像他們這般第一日便出谷的人并不算多,約莫十幾位,眾人于谷道入口處相逢,打眼看去,大多都是今日取劍之人。
他們的確是為劍而來,只是有人撞得機緣,有人沒有。
夕光滿地,火燒似的霞緋層層映到谷口,十二位圣人仍舊立于前方,在這般濃抹之下,他們的靈體也變得真實許多。
三日后,朝圣谷會徹底關閉,而此處的山岳靈脈又給了自己,再要重啟,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圣靈之間,瘋道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目光悠遠。
林斐然忽然想起,他曾說閉谷之后,就連外界的風也吹不進此處,他也無法再得知界外之事。
她腳步頓下,從芥子袋中取出一物,歪歪斜斜插在路旁,這才跟上另外兩人步伐。
如霰側目看去,有些不解:“你放一個木風車做什么?”
林斐然目光平和,同那瘋道人對視一眼,隨后道:“下方墜有一個清鈴,風來之時,鈴聲便會傳遍山谷,告訴每一個人。”
如霰聞便知曉這并不是在回答他。
他唇角微揚,收回視線,不期然看過站立在側的圣靈。
這幾位未必不知曉他的身份,卻仍未阻攔,如此睜一眼閉一眼,為的是誰,已不而喻。
他想,這些圣靈倒也和他一樣有品味。
不多一會兒,三人終于出了朝圣谷,離去前,林斐然還是回頭望了一眼。
漠漠古道,巍巍孤影,終究還是于溶溶霞色中消彌不見。
腕上忽而攀上一絲暖意,她側目看去,那條靈脈正從芥子袋中探出半截,像是游子回望,卻又很快縮回,再不復出。
林斐然想起什么,不由得開口問道:“這些靈草為何只在朝圣谷中生長?縱然界外靈氣不如谷內,養不了諸多,但也不至于一株都無。”
沈期連連點頭:“我也有此疑惑。”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