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此行之后,朝圣谷便要封山落鎖,隔絕人世,不許人進,不許人出,連風都無法吹入——
此次開谷,本就有違天道,更何況我們連肉身都無,只是一抹神識,遭此大創,不知又要休養多久,如何能夠護住靈脈?
你帶走,就是最好的解法!
以后若要尋我們,它會知道如何做。”
眾人轉頭看向圣人手腕上的那條靈脈,一切盡在不中。
林斐然也未曾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她神色微怔,視線一一從十二人臉上劃過,最后落到師祖面上。
醫祖笑將起來:“不必看他,他與我們不同,他是靠那本鐵契丹書留住的神識。
我們要做的事,雖不相同,卻終究殊途同歸。”
圣靈們的目光都落到林斐然頭上,并無催促,也無強迫。
假若她此時說一句不,他們大抵也只會搖頭苦笑,嘆一句時也命也。
瘋道人又圍著林斐然轉了起來。
“怎么辦?怎么辦?”
他念叨個不停,仿佛在這一刻化作了林斐然的心聲。
可惜她并不是這樣想的。
眾人看著她,目中不無緊張。
幾息后,林斐然忽然動了。
她解開自己那個有些破敗的芥子袋,抖了抖,用手撐開一個拳頭大的口子。
“我這袋子里什么都有,既然連一本鐵契丹書都放下了,想來也不吝塞下一根‘繩子’。
若你們當真放心,不怕我弄丟,便塞進來罷。”
人們總說債多不壓身,林斐然體會不深,此時卻又有了類似的感受。
寶多不壓身。
一個是帶,兩個是拿,三個是背,誰能想到她這破袋子中有這么多東西。
見她應下,幾人眼中既是欣慰,又有一抹憂愁,旋即將視線移到靈脈身上。
它會不會選林斐然?
林斐然走過去,神色未變,只用雙手撐著口袋,向它示意般抖抖后。
“嘬嘬嘬——”
那靈脈忽然一頓。
因林斐然不知它哪邊是頭,哪邊是屁股,又或者是全然不分,便湊到靈脈另一端,如法炮制。
“嘬嘬嘬,快來。”
圣人們都沒想到她會用這樣的法子,兀自一怔,瘋道人與師祖卻笑了起來,一人捧腹,一人掩唇。
林斐然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后又移回視線。
靈脈在聽到那聲極有靈魂的嘬動時,確實恍惚了一下,但并未投入袋中。
她思索片刻,抖了抖稍破的芥子袋,不知什么被翻出,袋子中飄出一陣淡淡的濕潤香氣。
哧溜一下,靈脈一躍而入。
林斐然立即扎緊袋口,將它掛到腰間,動作嫻熟得像是經常套蛇。
她回身看向怔愣的瘋道人,也沒忘了自己應得的東西。
“圣人,先前我問題的答案,以及余下那兩個錦囊……”
她沒有說完,但人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瘋道人道了聲奇也怪哉:“你如何把它抓回的?”
林斐然不答:“先前我問題的答案,以及兩個錦囊……”
“給你給你!”
他不知從何處抽出紙筆,一邊看向林斐然,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莫說我沒告知你,退無可退,想無所想之時,方可打開。”
他將紙團放入三個錦囊中,拋回給她。
那般行云流水,好像早就知曉她以后會問什么問題。
“至于尋芳是被誰派去的,回去后,自己打開第一個看。現在立刻告訴我,你是如何把它引進去的?”
瘋道人從小便知曉身邊每個人的密辛,這并未讓他覺得無趣,反倒激發了無盡的好奇心,什么都想知道。
若是現在不知,以后谷門封禁,他怕是要在谷中好奇而死。
林斐然解開袋子,又抖了抖,從里面掏出半塊泥巴。
“這是我爹爹以前找來的息壤,靈脈既是天生地養,又愛鉆土,想來抵擋不了這般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