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行軍打仗一般,王為中,軍師分列其側,隨即是兩象、兩天馬,與最末側的兩處輜車,步卒則在前方應戰,兩方相較,殺王者,勝。
林斐然側目看去。
沈期頭戴墨冠,居于其間,為王,尋芳與秋瞳分列左右,身披墨甲,為近衛軍師。
再次之,衛常在列于秋瞳右側,林斐然列于尋芳的左側,兩人皆持墨劍,為卜天之象,兩個裴瑜身御墨馬在旁,即為天馬。
最末兩側,站著林斐然的兩個分|身,均負巨劍,神情同她本人如出一轍。
至于余下三個散修,他們立于最前方,手持矛盾,為只進不退的步卒。
與他們相比,對面便顯得稀疏得多。
年歲不大的少年人居中為王,冷笑的絡腮胡分身兩側,同為卜象,戴著幞頭的瘦書生騎著戰馬,身負巨劍的冷面婦人直身而立,提刀大漢前行作卒。
除此外,慕-->>容秋荻抬手結印,撒豆成兵,以僵硬的偶人為其充數。
林斐然并未多看,她方才見到那兩個分身的瞬間,便有一陣失重之感傳來,登時暈眩得后退半步,沈期立即抬手拉住她,問道:“怎么了?”
夾在兩人間的尋芳也注視而來,目露打量。
“無事,只是有些暈。”
林斐然揉了揉額角,此時另外兩個分身所見竟一并轉入她的眼中,三方視角重疊之下,腳下虛浮,一時間叫她分不清到底身處何處。
適應片刻后,她抬起頭,一眼便看到了身側暈倒在馬上的裴瑜。
“……”
她剛要叫醒裴瑜,還未抬手,馬上之人便立即挺身而起,咬唇向她看來,輕諷一笑,眼中寫滿了絕不服輸四字,甚至還有余力瞇眼看向對面,開始挑刺。
“慕容大人,為何只有那個大胡子用了分身,其余人卻都用偶人填補?這不公平!”
慕容秋荻立于墨竹之上,啞聲道。
“現下知道分身不好拿了?比人數,他們不及,但比實力,你們用不了群芳譜,不如他們,用偶人填補平衡,已算公平。雖是棋局,但諸位以身而入,無人操盤,便可自行停走,一切都是為了斬下王之頭顱。
戰局一起,不分勝負,便不會停下。”
語罷,她順手扔下一個十二面的骰子,望過一眼后道:“你們運道差了些,骰數為雙,凡人一側開局。”
水墨之景中,細雨綿綿,如墨線般斷而不止,淅瀝落下。
慕容秋荻語罷之時,對側忽而嘶鳴乍起,酸書生早已迫等不及,馭著天馬斜跳三尺,震踏而來,濺起水花無數,與此同時,那直立在前的提刀大漢也向前一步,行至墨河邊,直勾勾盯著對岸,擦刀將飲。
裴瑜見狀,自然忍耐不得,她右手拉韁,腕上紫金釧碰出輕響,天馬揚蹄而起,左右將移,斜踏六尺,直直落到岸邊,與那提刀大漢相錯而立。
提刀大漢為卒,只得前行,裴瑜御馬,只走斜日,兩相對峙之下,其實無法對陣,但能這么居高臨下地望著挑釁之人,裴瑜心頭火起都消了半分。
她冷笑看過此人,又望向對側那個酸書生,卻并未輕舉妄動。
此番棋局,眾人只需遵守棋子行進規則,但行幾步,如何行,全都是自己說了算,她若是貿然過河,那靜待其后幾人定然圍攻而上,她又只能斜飛躲過,豈不是要身陷囹圄?
情態不明,她裴瑜絕不做虧本買賣!
那提刀大漢面露不耐,站起身,甩下手間墨汁,一躍過河,與那同為步卒的散修面面相覷。
散修心下大呼不好,退又退不得,只能拔劍迎戰,劍光閃過,被大漢手中寬刀攔下,他狂笑一聲,身前群芳譜大開,一陣春桃吹過,他的指間便多了一張黃符。
符上靈光煜煜,散修避無可避,只得被符定身原地,大漢手中寬刀舉起,映出散修故作鎮定的眉眼。
“這只是一場試煉,難道你真要殺人!”
大漢聞狂笑起來,黝黑的面上滿是諷意,他舉刀指向高立竹間的慕容秋荻:“你不如問問那位大人,我先前是做什么的。諸多命案在身的天字囚犯,難道還怕殺人?!
贏了你們,奪得花令,我等照樣有機會得見圣人,屆時我便可脫胎換骨,也成真仙人!”
聞,林斐然望向他身前的群芳譜,心下微動,難怪他們也有群芳譜,只是,圣人用意何在?
思索之際,那大漢寬刀已然落下,林斐然凝神一動,身負巨劍的她便一沖而出,先豎而橫,輜車身份直進無阻,頃刻間便到了大漢身側。
巨劍將出,錚然一聲攔下那亮面寬刀,雙方都太快太重,刃面相接時,竟擦出簇簇火花。
一時間,三人鼎立。
對側那冷面女也橫行而出,越河而來,立在林斐然身側,一腳既出,略顯纖薄的身形竟將巨劍踢起,卷起一陣罡風,順勢劈去。
林斐然雙手握住劍柄,不得不旋身以對,接住這迅猛的劍勢,一時間轟然聲響,側方波濤乍起。
二人相較之時,大漢哼笑一聲,打量起林斐然來:“老子這輩子最煩你這樣的人,不掂量掂量自己,幫得了幾個!”
罷,寬刀又向散修劈去,可下一瞬,長刃再度受阻,火花四濺。
他轉眼看去,瞳孔微縮,竟又是一個身負巨劍的林斐然!
“你一個人要打兩場不成?奇了,那就陪你玩玩!”
分身二角,一個同力重而粗狂的大漢對刀,一個同身形輕靈,卻自有一番沉重巧勁的女子比劍,對手不同,應對之法自然也不一樣,這意味著她必須在瞬間做出截然不同的兩種劍勢,她竟都擔了下來!
一時間,眾人呼吸微滯,沈期視線呆愣,就連慕容秋荻都凝神看去,目不轉睛。
輕劍巧妙,重劍沉鋒,在林斐然看來,只是勢有不同,一人高的巨劍在她手中舞動起來,猶如利刃,猶如鐵盾,其間不退之意,豈是一柄寬刀可擋?
只聽得鏘然聲響,大漢手中刀身俱裂,碎作兩段落入墨河中,消失不見。
林斐然回身收劍,卻并未放松警惕,只在心下思索。
若要擒王,必得過河,如今只有她、裴瑜以及這三個散修可以渡河而去,而對面幾人又有群芳譜傍身,若要取勝,定得想法子消磨他們的花令。
只是,此時無法動用功法,只以凡人之身,又要如何勝過?
大漢扔下手中斷刀,啐了一聲,狠狠看向林斐然,心下雖有猶豫,卻還是喊出開卷,自群芳譜中抽出一株烈艷的山茶。
“難怪敢拿輜車一子,原來也有些本事在身,此局若留你在后,必是禍害,不如趁此時機將你拿下!
風裁日染開仙囿,百花色死猩血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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