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向后躲了半寸,微冷的梅香侵襲而來,她睡意都散了三分:“我什么也沒夢見,我應該夢見什么嗎?”
如霰直起身,面容隱在夜色中,好半晌,他才開口:“今夜,不要睡了。”
林斐然:“啊?”
第45章
今夜,
不要睡了。
一句話,叫林斐然沉默了好半晌,她甚至動手捏了自己的手臂,
力道實在,痛感久久未散。
原來這真的不是夢。
林斐然向來情緒穩定,
在意識到眼前之人的確真實后,她問道:“為什么?夜間不睡,
難道還有其他事做?”
這下反而輪到如霰沉默了。
太極陰陽魚本就是契法中用于互通心神之物,
或許是因為那兩條陰陽魚受傷,彼此浸染之事,方才導致他們二人夢境互融。
既然他能夢到林斐然的過去,
難道她就不會如此嗎?
只是想到這個可能,
如霰便一刻都等不了,立即趕至她行宮中,
將她喚醒。
他現在甚至無法確定林斐然是夢見了什么,不敢直,
還是真的一無所知。
但他的過去,
絕不能有任何一人知曉。
如霰眸色沉沉,
右膝跪上床沿,竟破天荒地貼身而去,主動拉近了距離,賬內霎時間梅香凜冽濃稠,甚至叫人嗅出一分尖利的鋒艷。
林斐然不至于怔愣當場,卻也驚愕非常,她忽然又開始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了。
室內無光,全憑月色,他的碧眸深處忽然透出一縷異樣的金紅之光,
頃刻間,似有無數雙白羽復眼現于他身后,綻如錦花,又極其肖似孔雀舒展尾翎之態。
這是孔雀一族獨有的秘技。
林斐然見到的瞬間,眼中清光便黯了下去,愕然消退,只呆呆看他。
他薄唇輕啟,淺色唇瓣微張:“林斐然,告訴我,你方才夢到了什么?”
林斐然略微昏沉回道:“我沒有做夢。”
“當真?”
“當真。”
如霰眉頭微蹙,心下奇怪,這魚絕不可能只對他有影響,可她中了秘術,自然也不可能說謊,難道是尚未夢見?
可她何時做夢,他又沒有全然的把握,看來須得立即傳信于人,解了這陰陽魚的異狀。
正欲起身之際,他似是想起什么,又望了過去,直白問道:“你真的不記得當年與我相見之事?”
林斐然老實點頭:“不記得,我以前從未見過你。”
如霰默然片刻,今夜第三次開口詢問:“雪夜,仙人,追殺,生死之危,你全然不記得了?”
縱使孩童記憶淺薄,縱使她不關心他的姿容,但被追殺此等驚心動魄之事,她不該全無印象。
林斐然搖頭如撥浪鼓:“沒聽說過。”
“……”
如霰垂目看去,縱使二人有契在先,卻也只是為她靈脈除咒一事,至于其他,與他實則無關,他本不是多管閑事之人。
如霰抿唇,片刻后,他抬起手,只是剛抬到一半便被林斐然突兀抓住,她呆呆握著他的手,靜默片刻后,喚了一聲娘親。
中了他族秘法之人,雖被控制,卻也有些自己的意識,他不知她此刻看到了什么,但能見到那向來堅韌倔強的眼中泅起了霧氣。
好似積攢多年的委屈終于有了宣泄之處。
“……”
如霰本不喜與人接觸,但此刻竟忍了下來,任她抱著自己的右手,與此同時,他仍舊抬起左手,緩緩放至她額間。
此舉并非安慰,而是探查。
人的記憶或許會褪色,卻絕不會消失,她腦中定然有什么貓膩。
寒涼的掌心貼上她的額頭,縷縷金光匯入其中,輕輕浮起她的額發,如霰輕嘆一聲后閉上了眼。
誰又能想,他今夜到此只是為了避免她入夢,現下卻做起了這些事。
縷縷金光匯入,涌流于她不設防的識海中,沉入幾息后,好似碰到什么阻礙,那是一層極為淺淡的封印,卻足夠強大,就連他都難以侵入,但若要強攻,定然于她有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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