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按他對林斐然多年的了解,她若是回來,絕不會只盜走一瓶金火丸。
幾個弟子捂著臉,
呲牙咧嘴道:“教長,
絕對是她!雖說她戴著冪籬,但我們幾人看得十分真切,
不會認錯,你看我們的臉,
全是她興起下的毒手!”
太徽才不管這湊上來的腫臉,>br>他心頭先是掠過一抹驚訝,
隨即便是傾灌而來的膽寒,他長吐口氣,面色凝重坐下。
這份驚訝是為林斐然,她竟能躲過護山大陣,混入游仙會,而更大的膽寒,卻是對自己。
今次飛花會與朝圣大典一同大改,規則不明,張春和現下正為此改變做準備,
無心于小游仙會,是以將事務都交由他操持,若有差錯,首先遭殃的便是他。
同樣,此次前來的真人、尊者眾多,正是他揚名的好機會,豈能盡毀于林斐然之手!
他眸光一轉,斜斜看向幾人,冷聲道:“你們先下去治傷,林斐然之事,我自有主張。”
“是,不過教長,您一定要注意,林斐然好似練了什么邪門的功法,忽隱忽現,倒像是圣人方可用的化身之法!”
“圣人?”太徽此時靜下心來,聞并不驚訝,只是略有煩躁,“她靈脈如何,我還不清楚?此生也就坐忘境了,定然又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戲。行了,退下罷,看好你們的嘴巴,絕不可叫各宗門知曉,以免笑話!”
“是!”
幾人告退后,太徽又喚來數十個厲害的心腹弟子,向來慈和的面容蒙上一層陰翳。
“巡山弟子增派至十二隊,不準多,只說有位真人寶物遺失,讓他們搜過每一片地皮,仔細翻找,至于你們,再叫上些人,暗中梭巡每座行宮,務必將人找出來。
尤其是寧荷居以及薊常英的住所,她今夜犯事,必不會回,但青天白日無可遮掩之際,必然要入戶,是以,你們白日再去,日搜三巡。”
太徽吩咐過弟子,自以為做好萬全準備,這才理了理道袍衣襟,重回夜宴,
他驚訝之余又立即調整心緒,只林斐然一人,獨木難支,又能鬧得出什么亂子?只是深夜打坐之際,仍舊久久不能入定,一夜未眠。
……
翌日,游仙會正式開始,各宗長老及弟子圍坐點金臺,觀望比試之戰。
此次有資格參加游仙會的弟子并不算多,四大宗門加之八大世家與一個參星域,合算也就五十余人,俱是少年英才,故而比試也精彩之至,叫人拍案。
其間,最為矚目的當屬道和宮弟子裴瑜,其劍法之妙,道法之深明,在年青一輩中極為出眾,雖比試之態頗為迅猛與無情,但少年人比試就是這般,只要點到為止,眾人也不多。
場面一片祥和火熱,太徽自是非常滿意,他于間隙中向裴瑜點頭認可,隨后讓人取出靈露,揚聲傳出另一個更為振奮的消息。
“諸位,游仙會向來以論道斗法為雅,如今斗法已出,論道一事自不會落下,我道和宮為萬宗之首,為表論道之決心,特定于明日大開劍境,以供勝出的前三人入內與師祖圣魂論道!”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眾所周知,在最初之時,天下修士甚少,通靈而不懂法,故而功法不全,未有體系,幾乎人人都是散修,修行之路可謂艱辛無比。
在此混亂之際,道和宮師祖開創功法,聚合人心,以一己之力開山立宗,不論弟子修行何道,只要有心,皆可入門,是真正的有教無類。
天下道和,皆在一宮,這才是道和宮的由來。
但盛極必衰,合久必分,師祖坐化不知幾許年月,宮內首座也不知換了幾代,不知從哪年開始,一位長老怒離道和宮,帶上門下一眾弟子,另辟山頭,成了世間第二個宗門。
過往,人們習慣稱其為第二宗,但不知何時開始,它有了更為震耳的名號,時人稱之為太極仙宗。
離開道和宮的人逐漸增多,世間宗門也如雨后春筍般冒頭,漸漸形成如今這般格局。
道和宮的確是萬宗之首,因為如今稍有建樹的宗門都自其分離而來,但時日太長,宗門迭代,加之道和宮日漸式微,至今只是空有名號,淪為四大宗門之一。
眾人對道和宮并不信服,但劍境不一樣。
它是師祖留下的遺寶,縱然千百年過去,其間引人入道的清氣卻仍未磨滅,道和宮每個弟子入道之初都是在劍境打坐領悟而得,劍境中每一塊石碑之上,都刻有一道劍痕,那是千百年來各方劍者所留。
除此之外,在劍境最深處存有一卷鐵契丹書,至今無人知曉其上寫了什么,只知道丹書之上留有一抹師祖神識。
他為何留下神識,他在等什么,無人知曉。
自當年道和宮分崩離析后,分離而出的宗門便再無機會入劍境一觀,更無機會去丹書之處一試。
試問誰又沒做過天選之夢?誰又沒想過自己或許就是等待已久的命定之人?
即便其間毫無靈寶功法,唯有一抹師祖神識,那也足矣,能得師祖點撥,前路盡平,何其令人艷羨的運道!
此一出,從未進過劍境的其他宗門弟子自然激動萬分,就連萬事不掛心的穆春娥都下意識挺直脊背。
“泡棠,說不準你的時運來了,為師覺得你從小就和劍境有緣,若能得見師祖,你定要在他面前大罵如今的道和宮幾句!”
“師尊,事情還未有定論。”
抱劍的少女心有波瀾,卻并不顯露,一切沒有發生前,她不會假想什么。
“如何才算得前三!”南瓶洲慕容氏高聲問道。
太徽將眾人激奮之容盡收眼底,心下高興間又不免有些自得,道和宮果真是天下第一宗!
“諸位莫急,想必大家都抽了劍影,便以劍影上的三個名姓為準,連勝三人者,可入下輪,如此再兩相比試,最后勝出的三人便可入劍境尋丹書。”
“師叔,若只剩一人,又當如何?”
場中突然傳來一聲疑問,眾人轉頭看去,這發問之人正是裴瑜。
太徽也被打個措手不及,他抬眼看去,心下一時又涌出些煩躁,暗道裴瑜不懂事,但面上還是盡責道:“怎會只剩一人?”
裴瑜掃過在場弟子,略長的鳳眸微耷,隨即收劍在背,發上雙環微晃,腕上紫金釧輕響,她笑道:“是比試便有高下之分,更何況得勝信物是鐵契丹書這般至寶。若是一番鏖戰過后,第二第三都可入內,那對第一人是否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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