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是對念念的態度。她只有在夜深人靜,確認沈倦沉睡后,她才敢悄悄溜進兒童房,借著窗外微弱的光,久久凝視女兒熟睡的小臉,指尖顫抖著虛撫過她的額發,將幾乎要溢出的酸楚和承諾狠狠咽回肚子里。這份刻意的疏離,對她而是比任何表演都更痛苦的凌遲。
沈倦的懷疑并未完全消散,它像陰濕的苔蘚,潛伏在溫情的表象之下。他沒有強行召喚杜蘭德,但蘇晚晴發現,書房里關于心理學和神經醫學的書籍似乎被移動過,沈倦與杜蘭德的通話次數隱約增加,宅邸內一些不起眼的角落,新增了某種極其隱蔽的、類似感應器的小裝置。空氣里彌漫著無聲的審視。
這是一場心智的酷刑。蘇晚晴必須在沈倦全方位的監控下,同時進行三場表演:對外,是逐漸康復的沈太太;對沈倦,是依賴丈夫的虛弱妻子;對內,是冷靜搜集證據的復仇者。每一根神經都繃到極致,每一句話都需在腦中預演數遍。恐懼如影隨形,不僅怕被發現,更怕一旦暴露,念念將面臨不可預測的風險,瑪蓮娜會步其姐姐后塵,所有線索將斷,林曉夢的冤屈永無昭雪之日。
她感覺自己像個在萬丈深淵上方走鋼絲的人,腳下是看似牢固實則脆弱的謊之索,四周是沈倦織就的無形監控之網,而懷中,必須穩穩護住那簇名為“真相”的微弱火種。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但她不能停,不能退。身后是已被篡改和剝奪的過去,前方,無論多么黑暗崎嶇,是奪回自我和女兒未來的唯一路徑。她只能更小心,更隱忍,在這令人窒息的鋼絲上,繼續這場生死攸關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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