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胸針的金屬棱角硌著掌心,那點銳利的疼,像一根針,刺破蘇晚晴混沌意識里最后那層自欺欺人的迷霧。圖書館舊報刊室昏黃的光線下,她對面的男人——趙霆軒,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翻涌的痛楚與恨意幾乎化為實質,將她吞沒。
他看到了林曉夢的遺。
“沈倦是竊賊,是毀滅者。”那字跡里的絕望,隔著紙張,燙傷了蘇晚晴的指尖,也徹底焚毀了她心底僅存的、關于這場婚姻溫情脈脈的幻象。竊走的何止是林曉夢的生命與自由?更是她蘇晚晴完整的人生、鮮活的記憶。沈倦用一個虛假的“家”,囚禁了她的過去與現在。
趙霆軒推過來的那部黑色老式手機,沉甸甸的,像一塊冰冷的墓碑,也像一把未開刃的刀。她握住的瞬間,指尖的冰涼順著血脈直抵心臟。這不是通訊工具,這是一條繩索,系向深淵之外唯一可能的光亮,也是一份無聲的、以血為契的盟約。她接過,便意味著徹底站在了沈倦的對立面,意味著她承認了那個被精心掩蓋的、丑陋不堪的真相——她所依戀的丈夫,是篡改她記憶、囚禁她靈魂、手上沾著血的惡魔。
“需要的時候。”趙霆軒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鐵釘,鑿進她耳膜。需要的時候——是當她找到確鑿證據時,是當她陷入險境時,是當她再也無法忍受這華麗的牢籠、決心玉石俱焚時。這部手機,是她最后的退路,也是進攻的號角。
回程的車上,雨刷規律地擺動,刮不凈鋪天蓋地的雨幕,也刮不凈她心頭的陰霾。她靠著車窗,身體殘留著藥物帶來的虛軟,但精神深處,某種凍結已久的東西正在破裂、蘇醒。她不再是那個只能被動接受“治療”、在噩夢中掙扎的沈太太。她是蘇晚晴,是一個被偷走了記憶必須為了女兒、也為了那個叫林曉夢的陌生女子討回公道的受害者。
沈倦在別墅門口溫柔的笑意,此刻看來,每一分弧度都浸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控制欲。她倚靠進他懷里,嗅著他身上清冽的須后水味道,胃里卻一陣翻攪。這熟悉的懷抱,曾是她的全世界,如今卻成了需要全力掙脫的枷鎖。她必須走出去,必須擁有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手腳,去窺探,去搜尋。
重回職場,管理那個以她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會,成了最合理、也最不引人懷疑的突破口。沈倦最初是反對的,他用憂慮她的健康做盾牌。蘇晚晴沒有激烈爭辯,只是日復一日地表現出“治療”后的“好轉”,表現出對繪畫之外事物的“興趣”,表現出一種被囚禁太久后、對窗外世界小心翼翼的渴望。她利用了他對自己“塑造”成果的自信,以及那摻雜著病態占有欲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