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了沈倦的生日,自己的生日,結婚紀念日,甚至孩子們的生日。全部錯誤。
汗水浸濕了睡衣。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盯著密碼輸入框,腦海中閃過陸辰宇染血的臉,沈倦冰冷的槍口,杜蘭德平靜的謊……
指尖懸在鍵盤上,一個毫無理由的數字組合跳入腦海。
她鍵入:“0721”。
進度條開始讀取。
u盤解鎖了。
里面只有一個文件夾,命名為“beforeitsnaps”(在崩斷之前)。
點開,是數十個音頻文件,按日期命名。最早的一個,時間是四年前。
她戴上耳機,點開第一個文件。
沙沙的電流聲后,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她自己的聲音,但更緊繃,更沙啞,帶著竭力壓抑的顫抖:
“錄音第一天。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但如果有人找到這個,尤其是……如果你就是未來的我,蘇晚晴,聽好:你生活的世界是假的。沈倦不是你丈夫。你耳后的傷不是車禍造成的。沈倦為了得到你,更改了你的記憶。”
聲音在這里被一陣突兀的、尖銳的干擾音切斷。
蘇晚晴渾身冰冷。她顫抖著手,點開下一個文件。
同樣是她的聲音,更加疲憊,甚至有些渙散:
“他們又給我做了‘治療’。我不記得上次錄音說了什么。但有個名字必須記住:陸辰宇。那個眼神溫柔的男人。他說他是……”
一陣劇烈的咳嗽和雜音。
蘇晚晴感到呼吸困難。更多的畫面閃現:是一棟別墅。陸辰宇被按在地上,沈倦的皮鞋踩在他的手上。陸辰宇滿臉是血。
然后是她自己的聲音,在另一個錄音文件里,瀕臨崩潰的低語:
“我想起來了……一部分。頂樓……是我自己跳下去的,為了從他手里搶回證據芯片。先生……證據芯片在哪里……”
“沈倦說愛我是真的,但那種愛是吞噬。他給我一個新的身份,新的記憶,一個完美的金絲籠。杜蘭德是他的工具。陸辰宇……陸辰宇已經死了。”
“如果我再次‘忘記’,如果我又變回那個溫柔順從的沈夫人……求求你,未來的我,找到芯片。它在……”
關鍵信息再次被噪音覆蓋。
蘇晚晴瘋狂地點開后續文件。有的只有空白噪音,有的只有片段囈語。最新的一個文件,日期是——她第一次“暈倒”住院的前一周。
聲音異常冷靜,甚至帶著某種冰冷的決絕:
“弦已經繃到極限了。下一次‘治療’可能會讓我徹底忘記這一切。我留下了線索,在‘老地方’。如果陸辰宇還活著……不,他死了。我親眼看到的。”
“那么,蘇晚晴,你必須自己逃出去。沈倦為你建造這囚囚籠。”
“記住你是誰。你不是沈夫人。”
錄音結束。
絕對的死寂包裹了她。耳機里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陸辰宇死了。沈倦開的槍。杜蘭德篡改了她的記憶。證據芯片。老地方。
世界在眼前扭曲、重組。溫柔體貼的丈夫,是sharen兇手和篡改記憶的操控者。溫馨美滿的家庭,是建立在鮮血和謊上的虛假舞臺。而她,是一個被抹去過去、囚禁在華麗牢籠里的囚徒。
她拔下u盤,緊緊攥在手心,金屬邊緣幾乎嵌進肉里。鏡中的女人臉色慘白如鬼,但眼底有什么東西徹底碎了,又有什么在碎片的廢墟下,冰冷而堅硬地重新凝聚。
那不是恐懼,不是悲傷。
那是徹底清醒后,玉石俱焚的決心。
她走到窗前,望著別墅外濃重的夜色。巡邏保鏢的身影像幽靈般掠過。
陸辰宇已經死了。
那么,為他討回公道,為自己奪回真實,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從這用愛和謊編織的囚籠里。
她會出去。
帶著真相,或者,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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