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燈光刻意調得很柔和。蘇晚晴從護工手中接過小女孩時,孩子下意識攥住了她的衣領——這個動作和念念一模一樣。
孩子的臉埋在她頸窩,呼吸溫熱。蘇晚晴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哼著哄念念睡覺的調子。女護工輕聲說:“她一直沒哭,就睜著眼睛看天花板。”
趙霆軒站在窗邊,掀開百葉窗的一角:“沈倦撤得很干凈。但衛星信號顯示,西山別墅的通訊流量在過去兩小時激增三百倍。”他回頭,“他在準備什么。”
話音未落,手機響了。
不是趙霆軒的,是蘇晚晴口袋里那支加密手機。屏幕上跳動著陌生的亂碼號碼,沒有歸屬地。
阿堅瞬間進入狀態,連接追蹤設備。趙霆軒按住蘇晚晴的手腕:“可以不接。”
蘇晚晴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字符,搖了搖頭。她知道是誰。
視頻接通。
鏡頭對準一張金屬椅子。
陸辰宇被綁在上面。
他穿著被血浸透大半的囚服,編號已經模糊不清。頭發被血黏在額頭上,臉上幾乎沒一處完好的皮膚——顴骨破裂,眼眶青紫,嘴唇豁開一道口子,血正順著下巴滴到胸前。囚服領口敞開,露出鎖骨上一道新鮮的、深可見骨的割傷。
他垂著頭,意識似乎已經模糊,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沈倦從畫面外走進來。
他穿著干凈的黑色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線條流暢。與陸辰宇渾身的血腥形成殘酷對比的是,沈倦的手很干凈,指甲修剪整齊,連袖扣都閃著冷冽的光。
“晚晴,”沈倦的聲音很平靜,“我把陸先生從監獄請來了。手續比想象中麻煩,監獄那邊不太配合。”
他走到陸辰宇身邊,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面對鏡頭。
陸辰宇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瞳孔渙散,幾乎無法聚焦。
“不過,”沈倦繼續說,“他們最終還是明白了——在沈氏集團和一個小小的項目負責人之間,應該選誰。”
他松開手,陸辰宇的頭無力地垂下,一縷血線從嘴角淌下來。
“你看,陸先生狀態不太好。”沈倦抽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指上沾到的血,“監獄醫療條件有限,他這身傷……恐怕需要專業治療。”
他把沾血的手帕扔在地上,看向鏡頭。
“一小時內,你帶著孩子回西山。超過時間——”他停頓,從桌上拿起一把手術剪,冰冷的金屬在燈光下反光,“我就開始取走他身上的東西。從手指開始。”
視頻斷了。
安全屋死寂。
阿堅的追蹤設備發出提示音:“信號源確認,西山別墅地下二層。但老板……”他看向趙霆軒,“整個西山區域的通訊信號在十分鐘前被全面屏蔽了。”
趙霆軒盯著暗掉的手機屏幕:“他在告訴我們,那里現在是他的絕對領域。沒有信號,沒有支援,只有他的規則。”
蘇晚晴還保持著握手機的姿勢,指尖冰涼。她看著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畫面——陸辰宇垂死的臉,沈倦冰冷的眼睛。
她想起從前,陸辰宇還不是這樣。他會在項目圖紙上畫小花,說“這里給我們晚晴留個花園”;會在加班后滿眼血絲卻笑著給她打電話“馬上回家”;會在她生病時整夜守著,說“你比所有項目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