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的手指還停在規則錨的屏幕上，那條提示“說謊能避開監視”依然亮著。他沒有點確認，也沒有清除。他知道現在不是做決定的時候。

通道里的風停了。

五米外的拐角處，腳步聲回來了。

甲和乙站在原地，沒有靠近，也沒有離開。甲看著陳陌，眼神比剛才更沉。

“你還在想？”他問。

陳陌沒回答。

李晚秋往他身邊靠了半步，右手滑進衣袖，握住了匕首柄。張鐸靠在墻邊，呼吸變得低而穩，像一頭隨時會撲出去的野獸。

甲抬起手，掌心朝上。

他說：“你說觀察，分析，制定計劃。那你現在看到了什么？”

沒人說話。

甲的手指動了一下。

地面開始震動。

一道銀線從他的鞋底蔓延出去，沿著地磚縫隙快速延伸，在空中分叉成網狀紋路。那些線條不是刻上去的，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拉出來的。它們發著微弱的光，顏色接近鐵銹。

陳陌立刻開啟規則之眼。

視野變了。

空氣中浮現出大量扭曲的文字，全是短句：“不可直視光源”“靜止超過十秒即替換”“聲音傳播距離不得超過三米”。這些不是影城原有的規則痕跡，是剛生成的。

甲的手掌抬高，銀線匯聚到他頭頂，形成一個旋轉的環。

碎石、斷鋼筋、掉落的燈罩碎片全都離地而起，圍繞那個環高速轉動。氣流變強，吹得陳陌的沖鋒衣獵獵作響。紙片卷進漩渦中心，瞬間化成粉末。

兩秒后，漩渦收縮。

所有雜物砸回地面，發出悶響。

五道焦黑劃痕留在地上，組成一個殘缺的五角形圖案。

甲放下手。

“這不是表演。”他說，“這是證明。”

陳陌盯著地上的痕跡。規則之眼還在運行，他看到那些銀線的能量源來自甲的身體內部。不是系統，也不是道具。是一種類似規則適應性的突變反應。就像長期暴露在高危區的人體組織被規則同化后產生的反向操控。

這和他用規則之眼查看痕跡完全不同。

他是看，甲是在改。

“你剛才那一招，讓整個通道的規則密度提升了三倍。”陳陌開口。

甲皺眉。

“你感覺到了？”

“我看到了。”陳陌說，“你借用的是影城的規則接口，但你沒有權限。你在強行接入。”

甲笑了。“所以呢？我活下來了。我們團隊已經有三個人能做到這種程度。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規則可以被人類使用，而不是只能遵守。”

李晚秋低聲說：“你在污染系統。”

甲轉頭看她。

“你說什么？”

“我說你在污染系統。”她的聲音提高了，“你以為你在突破？你只是在制造混亂。每當你這樣做，就有新的假規則生成。其他人會誤觸，會死。”

“那是他們的問題。”甲說，“我們不能永遠躲。現實已經開始崩裂，你們也看到了。月亮消失，街道重組，建筑自己移動。如果我們不主動干預，所有人都會被吞進去。”

張鐸冷笑：“你就這么確定你能控制？”

“我不需要完全控制。”甲說，“我只需要影響局部。只要能在三米范圍內改寫一條規則，就能救人。就能打破循環。”

陳陌突然察覺到異常。

他低頭看規則錨。

屏幕瘋狂刷新。

三條新提示彈出：

“穿紅鞋者不會被替換”

“閉眼可穿越墻壁”

“說出真名即獲得庇護”

全部是錯誤信息。刷新速度是平常的五倍以上。

他立刻明白過來。

系統不是自主推送。

是被干擾了。

干擾源就在眼前。

“你的能力釋放正在觸發系統紊亂。”陳陌說，“第102章那次誤導，可能就是有人像你這樣強行操控規則導致的。系統接收到錯誤信號，開始推送假提示。”

甲臉色變了。“你在胡說什么？”

“我沒有。”陳陌盯著他，“你剛才的漩渦成型瞬間，系統彈出了這三條提示。時間完全同步。說明你的行為激活了某種高階規則波動，反過來污染了我的判斷系統。”

乙第一次開口：“那你的系統有問題，關我們什么事？”

“它沒問題。”陳陌說，“但它依賴影城的規則場運行。當規則場被人為擾動，它就會接收錯誤數據。就像收音機收到雜波。”

甲沉默了幾秒。

然后他說：-->>“那又怎樣？就算有風險，也總比什么都不做強。我們已經測試過七輪，每次都能穩定維持三分鐘以上的局部操控。傷亡率在下降。”

“你們死了七個人。”李晚秋說。

“他們為突破付出了代價。”甲說，“但我們拿到了數據。現在我們知道怎么做了。”

“你們不知道。”陳陌說，“你們只知道結果，不知道原因。你剛才畫的那個符陣是殘缺的。能量沒有閉環。下一次使用，可能會直接引發‘換臉’機制。”

甲盯著他：“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陳陌指著地上的焦痕，“第五道劃痕斷裂了。能量泄漏的方向正對著我們剛才站的位置。如果當時我們沒后退，現在就已經開始變形。”

空氣安靜了。

甲的表情變了。

他不是不信，他是不愿意信。

“你說我魯莽。”他說，“可你們呢？躲在安全路徑里，等著規則把所有人吃干凈？”

“我們是在找源頭。”陳陌說，“不是制造更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