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低頭看李晚秋。她的金紋沒有再蔓延，但臉色越來越白。她是真的撐不住了，還是在演？

他不知道。

但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毫無保留地信任她。

她救過他，也騙過他。她說的話一半真一半假，做的事卻總在關鍵點上推動進程。她知道出口，知道時間，知道規則弱點，甚至可能知道系統怎么運作。

這些信息從哪來的？

如果是記憶，為什么偏偏記得這些？

如果是本能，那她的本能又是誰給的？

陳陌的指節捏得發緊。

他想起她第一次脫鞋時說的話：脫鞋需死一次。

那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正常人不會用這種語氣講自己的死亡經歷。可他當時只顧著逃命，沒深想。

現在回頭看，每一句看似無意的話，都像埋下的線索。

她不是被動卷入者。

她是被設計好的變量。

可如果她是規則的一環，為什么還要反抗？為什么會在清除程序啟動時求救？為什么會在異化邊緣喊出他的名字？

陳陌沒法理清。

他只知道一件事：現在的她，不能完全相信。

也不能徹底放棄。

他們還在路上。第七巷還沒到。子時還沒來。

他必須帶著她走完這段路。

哪怕她下一秒就會變成另一個東西。

陳陌調整了一下肩上的重量，讓李晚秋靠得更穩一點。他的右手搭在她手臂上，左手藏在袖中，握緊了刀柄。

兩人之間的距離沒變，動作也沒變，可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張鐸在前方停下，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陳陌沖他點頭。

隊伍重新開始移動。

走了大約二十米，李晚秋忽然開口：“你剛才……用了規則之眼看我。”

陳陌沒否認。

“看到了什么？”

“不該看到的東西。”

她沉默了幾步，然后說：“如果你看到的是金線，那不是我連上去的。是它找上我的。”

“誰找的？”

“系統。”

“它為什么找你？”

“因為我是雙繼承體。”

“什么意思？”

“一個能接收指令的人，一個能改寫指令的人。”她喘了口氣，“我現在……兩邊都在拉。”

陳陌盯著她側臉。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躲閃，也沒有情緒波動。像是在陳述事實，而不是辯解。

可他知道，越是平靜的敘述，越可能藏著陷阱。

他沒接話。

李晚秋也沒再說話。她的頭慢慢垂下去，呼吸變得淺而急促。

陳陌扶緊她。

前方的道路依然筆直，看不到盡頭。

他的左手還握著刀。

刀沒出鞘。

但已經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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