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的手指還在發麻,那陣刺痛從指尖蔓延到手腕,像有東西在皮膚下爬。他沒有松開門把手,反而用力擰了下去。鐵門發出一聲干澀的摩擦聲,緩緩向內開啟。
通道出現在眼前,向下傾斜,墻面布滿刮痕,原本刻著的符號被人刻意擦去,只留下斷續的藍光痕跡。規則之眼自動運轉,視野中浮現出規律閃爍的殘跡——每十七秒亮一次,形成短暫的能量閉環。地面是金屬網格,踩上去會有延遲回音。
他退回一步,從沖鋒衣內袋取出那片金屬片。這是他在處置室找到的東西,之前發現它能干擾規則信號。他將金屬片貼在掌心,靠近門縫底部。規則之眼中,墻內的藍光流動速度變慢,符號閃爍間隔延長到了二十三秒。
有效。
他把金屬片卡進門縫,暫時壓制了能量循環頻率。趁著這個窗口期,他單手扶墻,沿著通道緩慢下行。腳步落在金屬網上,發出輕微震動,但他已經顧不上隱蔽。左臂依舊癱瘓,右臂也在顫抖,只能靠身體重心控制平衡。
通道盡頭是一道銹蝕的鐵門,把手纏著褪色紅繩,中央刻著一個倒置三角形,里面有一只閉合的眼睛圖案。規則之眼掃過,捕捉到極其微弱的記憶殘影——有人在這里反復寫下同一串數字:“7-19-04”。
他記下了這組數字。
鐵門只能推開半尺,里面堆滿了倒塌的柜架和散落的紙張。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的灰塵味。房間中央有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一本皮質筆記本,封面燙金編號“lwq-07”。
他沒有直接碰。
用刀尖輕輕挑開封面,第一頁寫著:“樣本編號:lwq。實驗階段:第三輪融合測試。監護人代號:zd。”
文字下方貼著一張泛黃照片。女孩穿著白裙,背對鏡頭站在窗前,腳邊放著一雙紅色小皮鞋。窗戶輪廓很熟悉,他立刻認出那是醫院東翼某間廢棄病房的樣式。
他盯著那雙紅鞋。
系統提示曾說“穿紅鞋者不會被替換”,可現在看來,紅鞋不是護身符,更像是標記。標記某個特定的人。
他調整視線角度,規則之眼掃過紙頁。某些字跡下方有隱形墨水殘留,只有在特定光線下才能看見。他微微偏頭,辨認出幾行補注:“基因穩定性下降。記憶剝離失敗三次。建議終止‘守門人繼承’程序。”
這些字讓他心跳加快。
“守門人”這個詞他聽過。張鐸提過一次,說影城真正的掌控者是守門人,而能活到最后的人,要么成為守門人,要么被規則吞噬。但現在這份記錄里提到“繼承”,說明這不是單一職位,而是一種可以傳遞的身份。
lwq。這三個字母縮寫讓他想到一個人。
李晚秋。
她的名字拼音首字母就是l、w、q。
他再看照片中的女孩。雖然看不清臉,但身形輪廓與李晚秋年輕時相似。更讓他不安的是,當他凝視照片時,規則之眼突然映出另一張臉——不是現在的李晚秋,而是更年輕的她,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意識。
他立刻閉眼,三秒后迅速睜開。
不能久閉。他知道規則還在運行。剛才那一幕可能是誘導,也可能是真實記憶的投影。他無法判斷。
他強迫自己冷靜,把注意力轉回筆記本。翻到后面,最后一頁被撕掉了,只剩鋸齒狀的邊緣。桌上灰塵有拖拽痕跡,說明有人來過,拿走了部分內容。
是誰?
趙三?規引組織?還是……李晚秋自己?
他不敢確定。
但有一點很清楚:這本筆記不該存在。它被藏在這條隱秘通道后的房間里,外面還有能量屏障保護。如果不是他發現了金屬片的用途,根本進不來。
他小心地將筆記本收進內袋,緊貼胸口。動作牽動左臂,一陣鈍痛傳來,像是骨頭被碾碎后再拼接起來的感覺。右臂也好不到哪去,肌肉不斷抽搐,握刀的手已經開始出汗。
他必須離開這里。&-->>lt;br>原路返回時,通道的符號仍在閃爍,但頻率依然被金屬片壓制。他經過鐵門時順手取回金屬片,放進內袋。這東西現在是他唯一的防身工具之一。
回到主走廊,空氣變得沉悶。醫院深處沒有風,也沒有聲音。他靠墻站了幾秒,確認沒有異常波動才繼續移動。
走廊兩側的病房門大多關閉,少數半開的房間里空無一物。他曾以為這些房間只是廢棄空間,但現在開始懷疑每一扇門后都可能藏著類似的檔案室,記錄著更多不為人知的實驗。
他想起李晚秋說過的話。
她說自己不知道怎么進入影城的,只記得醒來就在大廳。她說她只想活下去,找到出口。她說她信任他。
可如果她是實驗對象呢?
如果“守門人繼承”計劃的目標就是她呢?
如果她根本不是偶然卷入,而是被送進來完成某種測試?
他停下腳步。
這些想法太危險。一旦開始懷疑身邊的人,就等于打開了另一個陷阱。規則最喜歡利用猜忌和分裂。他已經見過太多人因為不信同伴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