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青磚上,砸出一個小紅點。陳陌沒動,手指還摳著磚縫。左眼的痛感越來越強,像有針在里面來回穿刺。他不敢閉眼太久,怕錯過什么。剛才看到的畫面還在腦子里——男人被影子吞掉的過程,一幀一幀地回放。
他盯著那塊碎裂的磚,中心的小點又開始發暗。他知道符號又要出現了。
這一次他必須看清楚。不只是畫面,還有背后的東西。規則是怎么發動的?是誰定的?為什么有人能留下痕跡而有些人直接消失?
金光在他左眼里閃了一下,視野邊緣出現細小的裂紋狀干擾。他咬牙,強迫自己集中視線。
就在符號浮現的瞬間,空氣變了。
不是風,也不是聲音。是某種東西壓了過來,像一層看不見的膜被撕開。巷口的地面上,灰白色的石粉突然向上飄起,在半空中凝成一條線,從地面延伸到墻面,再彎折成一個扭曲的人形輪廓。
陳陌猛地側身翻滾。
灰光擦著他的肩膀射入斷墻,磚石瞬間化為粉末,碎屑飛濺。他落地時手撐在地上,掌心被碎石劃破,但顧不上疼。
那人形站在巷口,全身灰白,關節錯位,動作僵硬。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圈刻痕繞著額頭,像是被刀一筆一筆刻出來的符文。它不動,也不說話,可陳陌知道它已經鎖定了自己。
這不是人。也不是鬼。
它是來殺他的。
傀儡抬手,掌心再次凝聚灰光。陳陌翻身貼墻,借力向后滑行兩步。灰光擊中他剛才的位置,地面塌陷一塊,裂縫迅速蔓延,像蛛網般爬過三塊青磚。
他喘了口氣,右手摸到沖鋒衣內袋的折疊刀。刀還在。但他清楚,這種東西對眼前的東西沒用。
傀儡邁步向前。一步,兩步。腳步落在地上沒有聲音,可每走一次,周圍的規則殘痕就劇烈波動一次。墻縫里的符文開始扭曲,窗框投影處的痕跡快速閃爍,像是系統在超載運行。
陳陌靠在斷墻邊,右眼勉強視物,左眼幾乎看不清東西。他試著再啟動規則之眼,金光閃了幾下,隨即熄滅。視野中的殘留痕跡變得極淡,像是信號被切斷。
這東西在壓制他的能力。
他閉眼調整呼吸,準備再試一次。可就在眼皮合上的剎那,傀儡已逼近至三步之內。
手臂抬起,如刀劈下。
陳陌本能地往右閃。鋒利的氣流劃過左臂,沖鋒衣被撕開一道口子,皮膚火辣辣地疼。他踉蹌幾步,撞在另一堵墻上,背脊生疼。
地面忽然浮現出一條斷裂的紅線,就在他腳邊。他記得這個痕跡。之前研究時發現,這里曾有人因“說出真名”而消失。那條紅線是規則生效后的殘印,持續時間很短,通常只出現一次。
但現在它又出現了。
他低頭看著紅線,又看向傀儡。對方停在原地,額前符文微微發亮。
一個念頭閃過。
他壓低聲音,幾乎是耳語:“你是誰?”
話音落下的瞬間,傀儡的動作頓住了。額前的符文劇烈閃爍,紅光忽明忽暗,像是程序出了錯。它的身體輕微抖動,關節發出咔咔的聲響,仿佛內部齒輪卡住。
陳陌抓住機會,轉身就跑。
巷道狹窄,兩側是倒塌的圍墻和碎裂的門窗。他不敢回頭,只能憑感覺判斷距離。身后沒有腳步聲,也沒有追擊的動靜,可他知道那東西還在。
他在拐角處停下,背靠殘墻,大口喘氣。左臂傷口滲血,順著指尖往下滴。他用牙齒咬開衣角,草草包扎了一下。
抬頭看去,巷子深處一片昏暗。遠處有扇半開的鐵門,銹跡斑斑。那是唯一的出路。
但他不能走。
一旦離開這個區域,就等于放棄所有已知的規則痕跡。而且他不確定外面有沒有更多這樣的傀儡。
他必須弄明白這東西的邏輯。
剛才那一句“你是誰”,讓傀儡停了下來。不是攻擊中斷,是行為模式被打亂。說明它對“提問”這類行為沒有預設反應。或者說,它的程序不允許被質疑身份。
這可能是漏洞。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現在的問題是,怎么利用這個漏洞脫身?
他慢慢蹲下,手指輕輕觸碰地面那條斷裂的紅線。溫度比周圍低很多,像是剛凍結的冰面。他記得上一次看到這條線時,它只存在了不到五秒。
現在它已經持續了八秒。
還在延長。&l-->>t;br>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條紅線不是自然浮現的。是他觸發的。因為他提到了“名字”。
“不可名”……原來不是不能說別人的名字,而是不能問存在的名字。
他抬頭看向巷口方向。
傀儡已經不在原地。
他心跳加快,立刻起身后退。可還沒走出兩步,前方地面突然隆起,灰白色的手臂破土而出,一把抓住他的腳踝。
陳陌猛踢,另一只腳狠狠踩在那只手上。石頭般的指節發出脆響,卻沒有松開。他抽出折疊刀,反手向下刺去。
刀尖劃過關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像是金屬刮過巖石。傀儡的手終于松開,但下一秒,它的頭從地下鉆出,面部依舊空白,額前符文亮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