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去鐘央潭!必須找到那口鐘!它或許還未徹底靈性泯滅,或許還能找到修復封印,甚至解除血脈詛咒的線索!
這個念頭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蔓延。
他沒有絲毫遲疑,身形一動,便朝著山下飛掠而去。這一次,他的目標明確——隔壁鎮,大河,鐘央潭!
靠山頂與鐘央潭所在的隔壁鎮,直線距離不算太遠,但山路崎嶇,需繞行甚遠。嚴靖杰將速度提升到極致,體內混沌元氣滾滾流淌,支撐著他不知疲倦地狂奔。夜色成了他最好的掩護,“云水遁隱訣”讓他如同山間的精魅。
翻過數座山梁,穿過幽深的山谷,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他終于聽到了隱隱的水聲,感受到空氣中濕潤的水汽。一條寬闊的大河,如同碧綠的玉帶,出現在群山環抱的谷地之中。河岸邊,是一個規模遠比黑石村大的鎮子,屋舍儼然,已有裊裊炊煙升起。
他沒有進入鎮子,而是沿著河岸,循著那絲微弱的、唯有他才能感知到的蒼涼氣息,向上游尋去。
河水湍急,清澈見底,撞擊在河心的礁石上,泛起白色的浪花。走了約莫兩三里地,河道在這里變得格外寬闊,水流也相對平緩,形成一個巨大的深潭。潭水幽深,呈現出墨綠色,仿佛深不見底。潭邊立著一塊歷經風雨侵蝕的石碑,上面刻著三個模糊的大字——鐘央潭。
就是這里!
嚴靖杰站在潭邊,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絲蒼涼的氣息,正是從這墨綠色的潭水深處散發出來!那口飛走的大鐘,就在這潭底!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貿然下水。這潭水給他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并非單純的深水危險,而是其中蘊含著某種……沉寂的、卻又無比龐大的力量,與那大鐘的蒼涼氣息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復雜的力場。
他再次取出黑色碎片,握在掌心,混沌元氣注入,試圖與潭底的存在溝通。
碎片微微震顫,散發出溫潤的光芒,與潭底那蒼涼氣息產生了微弱的共鳴。但這一次,共鳴之中,卻夾雜著一絲……抗拒?或者說,是沉寂?仿佛那潭底的存在,在漫長的歲月中,已經耗盡了大部分靈性,陷入了深沉的休眠,不愿,或者說無力回應外界的呼喚。
嚴靖杰皺起眉頭。情況比他預想的更糟。這口鐘的狀態,可能極其不樂觀。
就在他凝神感知之際,身后不遠處的樹林里,傳來一陣輕微的、刻意的腳步聲。
“誰?!”嚴靖杰猛地回頭,眼神銳利如刀。他方才心神專注于潭底,竟未第一時間察覺有人靠近。
樹林中,走出一個身影。并非他預想中的村民或者鎮上的閑人,而是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舊道袍,頭發用木簪隨意挽起,看起來約莫四五十歲,面容清癯,眼神卻異常明亮的道士。
那道士手持一柄拂塵,目光落在嚴靖杰身上,尤其是他緊握著黑色碎片的手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恢復了古井無波。
“無量天尊。”道士打了個稽首,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洞察世事的淡然,“小友身負異氣,與此地沉鐘似有淵源,不知清晨至此,所為何事?”
嚴靖杰心中警鈴大作!這道士,絕非普通人!他能看出自己身負“異氣”,更能一語道破潭底沉鐘!他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是敵是友?
體內的混沌元氣悄然加速運轉,他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與道士拉開距離,沉聲問道:“道長是?”
道士微微一笑,拂塵輕掃:“貧道清塵,于此結廬清修已有數載。觀小友氣息,隱與黑石嶺方向那躁動之源相系,又持異寶尋至此地,想必,是為那百年前遁走之‘鎮岳鐘’而來吧?”
清塵!鎮岳鐘!
嚴靖杰瞳孔驟縮。這道士不僅知道鐘的來歷,甚至連其名號都一清二楚!而且,他點明了黑石嶺的“躁動之源”,顯然對那里的情況也有所了解!
是敵?是友?還是……覬覦者?
夜色褪去,晨光熹微,灑在墨綠色的鐘央潭上,波光粼粼。潭邊,身負詛咒秘密的少年,與神秘莫測的道士,默然對峙。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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