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紓月聽出他語氣里的暖意,心頭微酸,脫口道:“她真幸運,能有你這么照顧她。”
獨孤行卻搖搖頭,苦笑,“恰恰相反,她是因為倒霉才遇上我。”
白紓月微微皺眉,“為什么這么說?”
獨孤行揉腳的手頓了頓,“詠梅的腿傷,跟我師父和我都脫不了干系。當年若不是我們,她不會落得如此。”
白紓月聽出他語氣里的自責,愣了片刻,輕聲道:“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詠梅的腿……”獨孤行頓了頓,聲音低沉,“我懷疑是師父為了拴住我,設下的局。他說那是意外,但我總覺得他沒說實話。畢竟我師父撒謊跟喝水一樣。”
白紓月一愣,不敢置信,“你師父?設局害人?這也太……”她想說“離譜”,卻咽了回去,追問,“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說清楚!”
獨孤行卻有些欲又止,搖了搖頭,說:“別問了。關于我師父,你知道太多沒好處。”
見少年想隱瞞自己,白紓月皺眉,哼道:“獨孤行,你這算什么朋友?有事藏著掖著,連句實話都不肯說!”
獨孤行轉頭,瞧她氣鼓鼓的模樣,嘴角一勾,笑得有些痞,“不把你當朋友?我要是不把你當朋友,還會幫你揉腳?”
白紓月臉騰地紅了,忙縮回腳,裙擺蓋住腳踝,嘴硬道:“誰稀罕你揉!臭美!”她瞪他一眼,心跳卻有點亂。
獨孤行只是微微一笑,不再逗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月光清冷,夜已深,“時候不早了,你回船艙睡吧。今晚我守夜。”
白紓月看了一眼少年,發現他其實心情并非很好,于是她一把搶過他放在身旁的酒葫蘆,拔開塞子,仰頭灌了一口。酒液辛辣,嗆得她咳了兩聲,臉頰泛紅,“睡什么睡!今晚我不睡了,陪你喝酒!”
獨孤行愣了愣,隨即大笑,拍了拍船舷,“好!那咱們今晚不醉不歸!”
白紓月咧嘴,舉起葫蘆又喝了一口,“來!不醉不休!”
酒過三巡,葫蘆見了底,白紓月臉紅得像熟透的桃子,眼睛迷蒙,舌頭都有些打結。她晃晃悠悠站起來,指著獨孤行的鼻子,咯咯笑道:“獨孤行,你這人……哪都好,就是笨!笨得跟……跟塊大木頭一樣!大木頭!”
獨孤行靠著船舷,笑而不語。他師父也常說他愚鈍,他自己也這么覺得,腦子轉得慢,學東西總比別人費勁。不像詠梅,輕輕松松就能學會畫符箓。可笨又怎樣?笨也得學,笨也得往前走。他輕聲道:“笨就笨吧,師父說了,庸人自擾,想那么多也沒用。”
白紓月醉眼朦朧,忽地又發起酒瘋,跌跌撞撞湊過來,把腳往他腿上一擱,嘟囔道:“木頭!繼續捏腳!快點!”說完,她身子一歪,往后仰倒,靠著船板,呼呼睡了過去,嘴角還掛著傻笑,“我是他朋友......”
獨孤行哭笑不得,輕輕推開她的腳,起身將她抱起,步子穩穩地走進船艙。艙內,青紓躺在草席上,假裝睡著,微微睜開一只眼,嘴角翹起,偷笑姐姐這醉態。她見獨孤行小心翼翼地把白紓月放在身旁,忍不住低聲嘀咕:“木頭也有暖的時候。”
獨孤行沒聽見,替白紓月蓋好薄毯,退出艙外,站在船頭,擺開劍樁。他望著河面,嘴角一揚,低聲道:“笨又如何?不能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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