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說越氣:“我當時還留了個心眼,沒敢立刻用!正巧那個膽小如鼠的秦月珍路過,我便抓了她來,在她手背上試了試,看她用了無事,我才放心往臉上抹地!誰知睡到半夜臉上就癢得不行,起來一瞧便成了這般模樣!定是周巧姑那毒婦!在水粉里動了手腳,想害我毀容!”
沈姝婉心中一動:“那盒水粉還在么?”
“在!就在那梳妝臺上!我都沒敢再碰!”趙銀娣指著角落的妝臺。
沈姝婉走過去,拿起那盒包裝尚算精致的胭脂水粉,揭開蓋子,以指蘸取少許,湊近鼻尖細嗅,又以指尖捻開,觀察色澤質地。
果然,她在其中嗅到了一種極淡的、不屬于尋常胭脂的刺激性氣味,仔細分辨,似混雜了金銀花與莓樹果的氣息。
這兩樣東西,單獨使用或許無礙,但混在一處,于某些體質敏感之人,便是強烈的致敏源,接觸皮膚后極易引發嚴重的接觸性皮炎。
“這水粉確有問題。”沈姝婉肯定道,將她的發現告知了趙銀娣。
“好啊!周巧姑!果然是你這老虔婆!”趙銀娣暴跳如雷,一把奪過那盒水粉,“我這就去尋她算賬!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銀娣姐姐,稍安勿躁。”沈姝婉攔住了她,“此事尚有一點不明。若水粉是周媽媽動的手腳,意在害你。那為何同樣試用了這水粉的秦月珍,卻毫無反應?”
趙銀娣一愣,隨即不耐煩地擺手:“那誰知道!興許是那小賤蹄子皮厚,天生就不怕這個!以前苑里鬧水痘,她不是也沒染上么?有些人就是命賤,什么臟的臭的都近不了身!”
不對,這絕非巧合。
秦月珍已得了周巧姑的信任,周巧姑派人送水粉這事,她定然知曉。
水粉應是無毒的,周巧姑不會在自己名義下送的東西上投毒,這般不是太顯眼了么?
周巧姑應該想的是先假意求和,日后另尋時機報復。
卻被秦月珍利用了。
秦月珍想害趙銀娣,又要栽贓給他人,自然選了周巧姑送的這盒水粉。
尤其在趙銀娣已找她試用過這盒水粉的前提下,再用同樣的東西害她,便簡單容易許多。
此舉堪稱一石二鳥,好精妙的算計!
沈姝婉心中泛起一絲寒意。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教給秦月珍自保的法子,竟然被她用來害人。
原以為秦月珍只是個可憐又可用的棋子,需自己的庇護方能生存。
未料這枚棋子在自己不知曉的時候,已悄然生出了獠牙利爪,懂得反擊了!
但趙銀娣待秦月珍向來不善,此番也是她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憐惜。
因此,她沒打算在趙銀娣跟前繼續拆穿秦月珍。
秦月珍的自保手段雖狠辣,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替她解決了一些潛在麻煩。
更是為她們報了趙銀娣欺凌之仇。
可以說是大快人心。
只是,沈姝婉清晰地意識到,那個曾為了一串銅錢便去告密,又因幾兩銀子便對自己感恩戴德、怯懦無助的秦月珍,已經不在了。
如今只剩下一個為求活路而不擇手段的女子。
這樣的人,還能任由她安排和掌控嗎?
“姐姐既認定是周媽媽,去尋她對質也好。”沈姝婉壓下心頭波瀾,面上不露分毫,遞上一瓶藥膏,“這藥你先用著,這是我家鄉特有的配方,治療過程會難受一些,但保證你藥到病除。”
莓樹果引起的紅疹,輕易便能治好,不過是治療時間長短的區別罷了。
沈姝婉的這一副藥-->>,比現有的所有對癥治療方式,藥效都更快、更猛,絕對能達到趙銀娣想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