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那句話后,便隨意地松開了手。
“砰”的一聲悶響。
那個早已失去意識的男人像一袋沉重的水泥,重重地砸在滿是碎石的灘涂上。
他確實還活著,但也就僅僅是“活著”而已。
兩只手腕以一種詭異扭曲的角度耷拉著,森白的骨茬刺破了皮肉,混著黑紅的血。下頜關節脫位,此刻只能被迫張著嘴,淌著帶血的唾液。
“……”
現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那些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看著地上那個如同破布娃娃般的男人,又看了看旁邊一臉平靜的伍茗,喉結不約而同地滾動了一下。
那是源自本能的戰栗。
剛才森林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在那種只有野獸才能生存的漆黑迷宮里,這個看起來甚至剛剛成年的少女,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把一個攜帶了微型炸彈的職業殺手變成了這副模樣?
“……”
伍茗低頭,想要拍去褲腿上沾著的落葉,但她的右手剛抬起來一半,動作就頓住了。
一滴溫熱粘稠的液體,正順著她的指尖滑落,滴在蒼白的碎石上。
直到這時,強光才終于照亮了她身體的一側。
少女白色的襯衫在右臂的位置被利刃切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布料像破爛的旗幟一樣掛在手臂上。
而在布料之下,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
傷口皮肉翻卷,鮮血外涌,慢慢的浸透了半邊身子,甚至順著腰側一路流到了大腿。
那是秦瀚在最后關頭,用盡所有生命力的殊死一擊。
如果伍茗的反應再慢上一些,那一刀切開的就不是她的胳膊,而是她的咽喉。
不過,她已經簡單的包扎過了。
不過是小傷——
“醫療隊呢,怎么還在后面!”
陳瑾幾乎是有些踉蹌地跑到了她面前,在距離她還有兩步遠的地方猛地剎住了車。
她的傷口……
皮肉翻卷的邊緣呈現出一種失血后的慘白,那些血順著她垂落的指尖滴在灰白色的鵝卵石上。
滴答。
滴答。
“我…你怎么…疼嗎?”
少年的聲音在抖,那句本該氣勢洶洶的臟話最后碎成了沒有任何威懾力的氣音。
“皮外傷。”
伍茗不在意地回答,然后指了指地上的秦瀚。
“他是狙擊手。”
陳瑾連看都沒看地上的人一眼。
“誰問你了!”
“我是問你疼不疼!我有問你他是誰嗎?他就是天王老子也不關我的事!”
“算了——”
陳瑾的潔癖在這個時候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痊愈了,他直接彎下腰。
“快上來。”
他背對著伍茗,蹲下身。
“我背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走。”
伍茗說。
“只是手臂受傷了,腿沒事。”
雖然腳底被幾塊尖銳的碎石割破了,有點疼,但并不影響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