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茗并沒有真的走進媒體區。
她借著人群的掩護,繞了一個圈,悄無聲息地溜到了儀式現場的側面。
這里是建筑工地的邊緣,空氣中彌漫著水泥和塵土的味道,與主會場那股香檳和香水混合的氣味格格不入。
穿過一片被綠色防塵網覆蓋的區域,最終,她停在了那片被地圖標記為“西南角施工材料堆放區”的地方。
幾堆半人高的磚頭和鋼筋胡亂地堆放著,旁邊立著一棟尚未完工的建筑骨架,黑色的腳手架像巨獸的肋骨。
伍茗的視線快速掃過四周,確認了這里是監控的絕對死角。
她閃身躲到一堆覆蓋著防水布的袋裝水泥后面,蹲下身,將肩上的相機包放在地上。
拉開拉鏈,里面沒有相機,而是一個用黑色帆布包裹的長條形物體——以及一個黑色的小包裹。
它有巴掌大小,外殼是粗糙的黑色塑料,一側有一個不起眼的紅色按鈕。
伍茗將那個黑色的小包裹拿了出來。
她找到一堆散落的紅磚,從中間抽開幾塊,小心地將包裹塞進磚堆的縫隙里,又用幾塊碎磚和一些沙土把它掩蓋好,只留出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縫隙對著主會場的方向。
伍茗接著從相機包的夾層里拿出一個小巧的黑色遙控器。
遙控器上有一個按鈕。
她按了一下,剛才被她藏在磚堆里的小包裹發出了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極輕微的“嘀”聲。
連接正常。
——早上,七點。
“早啊。”
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
謝知行回頭,看到陳瑾和顧晏清并肩走來。
陳瑾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裝,臉上是那種招牌式的、懶洋洋的笑。
顧晏清則穿了一件干凈的白襯衫,袖子挽到手肘,神情如常。
“你來得挺早。”陳瑾說,他的視線在空蕩蕩的帳篷里掃了一圈。
謝知行點了點頭,他指了指旁邊堆著的物料箱:“還有一些東西要搬。”
說著,少年就準備繼續搬運。
顧晏清走了過來,他語氣溫和。
“謝同學,這個不用你來做了……待會就會有社員過來。”
“你的聯署表準備好了嗎?”
謝知行的動作停住,他從隨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遞了過去。
顧晏清接過,翻開看了看。
“做得很好。”男人合上文件夾,將其遞還給謝知行。“我們可以今天就收集完聯署。”
陳瑾打了個哈欠,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個手機,靠在帳篷的立柱上,開始低頭操作著什么。
“喂,張叔,給我送點東西到學校西門……對,就是那個搞活動的大路……嗯,冰咖啡,要最好的那種。”
“五十箱吧……再來點小蛋糕,好看一點的……半小時內送到。”
他掛了電話,抬頭看著正和顧晏清一起鋪桌布的謝知行,笑了一下。
“光簽名多沒勁,我給大家加點彩頭。”
“對了,謝知行,學術部的人有找你嗎?”
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謝知行鋪桌布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向陳瑾,然后搖了搖頭。
“沒有……”
“是嗎?沒事了。”
陳瑾無所謂的擺擺手,仿佛他根本沒有問那個沒頭沒尾的問題,接著,低頭開始看起了手機。
“喂,顧晏清,喝酒嗎?”
一旁的顧晏清搖了搖頭。
“還是不要拿酒來了,這里是學校。”
“都是成年人了,還有不喝酒的?算了……”
身后的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
學術部為什么要找他呢?
學生會的學術部……
突然,謝知行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他放下手中的桌布,指尖無意識地在布料上摩挲了一下。
就在今天早上,那個撞到他的同學,戴著的就是學生會學術部的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