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發車還有半個多小時。

伍茗走到候車大廳的一個角落坐下，從背包里拿出了那個黑色的平板。

開機，點開那個名為王志成的文件夾。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略過了那些文字信息，直接點擊了安保配置文件夾里的一個視頻文件。

視頻是偷拍的，畫面有些晃動。

內容是王志成從一棟高級寫字樓里走出來，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一前一后地護著他，為他拉開車門。

視頻很短，只有三十秒。

伍茗反復播放了五遍。

她記下了兩個保鏢的身高、習慣性的站位、觀察四周的頻率，以及那輛黑色轎車的型號。

接著，她又點開了文件夾里的地圖文件。

是c區“云頂華府”項目周邊的衛星地圖，上面用紅點和藍線標注出了監控攝像頭的位置和安保人員的巡邏路線。

伍茗將地圖放大，仔細看著那個被標注為“西南角施工材料堆放區”的地方。

那里有一個攝像頭的死角。

“前往c2317次列車的旅客，現在開始檢票……”

廣播聲響起。

伍茗關掉平板，將它放回背包，站起身，隨著人流走向檢票口。

凌晨一點，列車抵達c區。

伍茗背著包，隨著人潮走出閘機。

她沒有停留，視線在周圍那些掛著“旅館”、“住宿”、“網吧通宵”的招牌上掃過，然后徑直拐進了一條光線昏暗的小巷。

巷子里的路面坑坑洼洼，積著一灘灘來歷不明的污水。

少女走了約莫五十米，停在一家名叫旅人驛站的小旅館前。

招牌上的燈管壞了一半，閃爍著，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伍茗推開那扇玻璃上貼著磨砂紙的門。

柜臺后面，一個穿著背心的胖男人正低頭看著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他油膩的臉。聽到動靜，他抬起頭，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

“開一間房。”

男人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二維碼牌子，往柜臺上一扔。

“兩百，只收現金。”

伍茗從口袋里拿出兩張一百元的紙幣，放在柜臺上。

男人收了錢，驗了真偽，然后扔過來一把掛著塑料牌的鑰匙。

“三樓，307。”

伍茗拿起鑰匙，轉身走向那部看起來搖搖欲墜的電梯。

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少女拉上窗簾。

——三個小時后，凌晨四點半，天還沒亮。

“咚咚。”

有人敲門。

伍茗幾乎是立刻就醒了，她起身，視線先是落在了門鎖上，然后是門下方的縫隙。

敲門聲很規律，不急不緩，是約定的信號。

伍茗站起身，沒有通過貓眼觀察。

她走到門邊，手握住門把，另一只手從腰后抽出一柄shouqiang，槍口朝下，貼著自己的腿。

“咔噠。”

門鎖被擰開。

少女將門拉開一道僅供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工裝，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男人的手里提著一個長條形的、用黑色帆布包裹的物體，看起來像某種樂器盒。

在看到伍茗開門后，他沒有說話，只是將手里的東西遞了過來，同時伸出另一只手，張開手掌。

掌心里，是一枚印著兩個字母的金屬徽章。

伍茗松開了握著槍的手，任其滑回腰后。

她側過身，讓男人進來。

對方走進來后，將手里的帆布包放在了地上，然后轉身，一不發地退了出去，并順手將門帶上。

從頭到尾，兩人沒有任何語交流。

伍茗反鎖上門，走到那個帆布包旁邊。

她蹲下身，拉開拉鏈。

里面不是樂器，而是一個個被防震泡沫包裹的金屬零件，散發著冰冷的槍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