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顧晏清臉上的微笑沒有絲毫變化。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灰綠色的眼眸垂下，看著杯中漾開的漣漪。

伍茗看了看陳瑾，又看了看顧晏清。

沒看懂。

少女的視線于是落在了桌子中央那個空轉盤上。

飯還沒來。

陳瑾沒有放過這個話題。

他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瞥了眼垂下腦袋的謝知行。

“所以，你就選這個家伙當擋箭牌？”

“他有什么用？”

對面的男人抬起眼，語氣溫和的回答：“每顆螺絲釘都有它的用處，不是嗎？”

“謝同學也有他自己的擅長之處。”

陳瑾笑了一下：“哦，確實，畢竟是謝家的私生子。”

謝知行的身體在那一瞬間徹底僵住。

他低垂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睛。

“私生子是什么？”

伍茗突然插話，她抬起頭發問。

少女最近在網上看了很多東西。

她知道了什么是“私生飯”，卻不知道什么是“私生子”。

陳瑾挑了挑眉，換上了一副更有耐心的表情。

“啊呀，大概就是……”

“不走正門，從窗戶爬進來的那種人。”

小殺手思考了一下這個比喻。

她就經常爬人窗戶。

“哦。”

少女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她又轉頭看向謝知行。

“你也會爬窗？”

她問，語氣是一種發現同類的點點驚訝。

“……”

這一次，是顧晏清沒忍住，發出了一聲極輕的笑音。

男人迅速用茶杯掩飾住，垂下眼，肩膀微微聳動。

而始終僵硬著的謝知行，身體在那一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猛地松弛下來。

少年抬起頭，隔著鏡片，用一種極其復雜又無奈的眼神看著伍茗。

陳瑾看著這詭異的場景，最終嘆了口氣，朝顧晏清伸出了手。

“好啦好啦，我當然加入。”

他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

“看來你準備的很到位嘛。”

男人淺淺笑了一下，半起身，與對方相握。

“那就合作愉快了，陳瑾同學。”

這場無形的交鋒，就這么奇怪的消失了。

服務員正好在這時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您好，您的菜來了。”

精致的白瓷盤被一一擺上桌。

松鼠鱖魚昂著頭，澆滿了橙紅色的醬汁。

蟹粉獅子頭臥在清澈的湯中，頂上點綴著蟹黃。

四盅小巧的佛跳墻，蓋子揭開，濃郁的香氣伴著熱氣一起蒸騰而出。

伍茗的注意力立馬被那些食物吸引了。

她先看了一眼那條魚，然后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謝知行。

少年低著頭，雙手放在膝蓋上，沒有動筷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