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麗江,陽光愈發熾烈,卻因高原的清透而不顯燥熱。玉龍雪山頂的積雪在陽光下閃爍著鉆石般的光芒,山腰的云杉林郁郁蔥蔥,與山腳下的潺潺溪流、五彩斑斕的野花,共同構成了一幅生機盎然的畫卷。蘇硯的“云跡工作室”在獲得省級文化創新獎后,聲名鵲起,前來洽談合作的文旅公司絡繹不絕。她正帶領團隊,緊鑼密鼓地開發一款關于納西族古村落保護的vr應用,希望用科技的力量,讓更多人領略到這片土地的文化魅力。
陸時衍的書稿《法理與人情》已經正式出版,首印一萬冊,在法律圈和大眾讀者中都獲得了不錯的反響。他不再需要為書稿奔波,有了更多的時間陪伴蘇硯,或是去鎮上的圖書館查閱一些與法律史相關的資料,偶爾也會客串一下蘇硯工作室的法律顧問。
阿哲的攝影工作室也步入了正軌,他收的那個納西族徒弟小楊,勤奮好學,已經能獨立為游客拍攝寫真,阿哲也終于能偶爾偷得浮生半日閑,帶著團團和小團子在院子里曬太陽,或者拉著林琛去附近的山里徒步。
是的,林琛。
經歷了周的綁架事件后,林琛徹底融入了他們的生活。他不再提回城里的事,而是開始幫蘇硯打理工室的行政和財務事務,他的嚴謹和細致,為工作室的規范化運營提供了強有力的保障。他甚至在古鎮里租了個小畫室,重拾了兒時的繪畫愛好,畫一些麗江的風景,掛在工作室里售賣。
他們像一個真正的大家庭,在麗江的陽光下,平靜而幸福地生活著。
然而,平靜的表面下,暗流從未停止涌動。
周,依舊杳無音信。
警方的全城搜捕,最終無功而返。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但陸時衍知道,他一定還在某個角落,默默地注視著他們,等待著下一次出擊的機會。
這份未知的恐懼,像一根細小的刺,扎在每個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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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悶熱的午后,蘇硯正在工作室里調試vr程序,忽然收到一封匿名郵件。
郵件的標題,只有三個字:老地方。
她的心猛地一緊。她立刻點開郵件,郵件里只有一個視頻文件,沒有其他任何文字。
她猶豫了一下,點開了視頻。
視頻的畫面,有些模糊,似乎是在一個山洞里。畫面中央,綁著一個人,低著頭,看不清臉。但從那身熟悉的衣服和身形,蘇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林琛!
“林琛!”她驚呼一聲,立刻給陸時衍打電話。
“陸時衍!出事了!林琛被周抓走了!”她將視頻的內容告訴了他。
陸時衍聽完,沉默了片刻:“你確定是林琛?”
“我確定!”蘇硯的聲音里帶著哭腔,“視頻里,他穿的就是今天早上出門時穿的那件襯衫!”
“別急,”陸時衍的聲音很冷靜,“我馬上回來。”
他回到家時,蘇硯正坐在客廳里,臉色蒼白,手里還緊緊攥著手機。
“你看。”她將手機遞給他。
陸時衍看完視頻,眼神變得異常銳利:“這不是林琛。”
蘇硯愣住了:“什么?”
陸時衍指著視頻的右下角:“你看這里。”
蘇硯湊過去,看到視頻的右下角,有一塊巖石,巖石的形狀,很像一只展翅的雄鷹。那是玉龍雪山后山,一個名為“鷹愁澗”的地方。他們之前去徒步時,曾在那里休息過。
“這……”蘇硯還是不明白。
“林琛今天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陸時衍說,“我們上午去看了新租的倉庫,下午去見了投資商,他根本沒時間去后山。”
蘇硯這才想起來,今天早上,林琛確實說要和陸時衍一起去處理倉庫的租賃合同。
“那……視頻里的人……”蘇硯的聲音發抖。
“是假的。”陸時衍說,“是用ai換臉技術合成的。周想騙我們去‘鷹愁澗’。”
蘇硯松了口氣,但隨即又緊張起來:“那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他想引我們入甕。”陸時衍冷笑,“他上次的計劃失敗了,這次,想換個地方,再來一次。”
“那我們……”蘇硯問。
“我們偏不如他的意。”陸時衍說,“我們就在家,哪兒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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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去“鷹愁澗”,而是加強了家里的安保措施。
陸時衍在院子里安裝了更多的監控攝像頭,并且連接到了他們的手機上,可以隨時隨地查看家里的動靜。他還買了一只看家護院的大黃狗,取名“阿黃”。阿黃很盡職,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大聲吠叫。
林琛知道了這件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大家。
“陸時衍,蘇硯,對不起。”晚飯時,他低著頭,對大家說,“都是因為我,才讓你們不得安寧。”
“林哥,你說什么呢!”阿哲立刻說,“周那個瘋子,是想對付我們所有人!跟你沒關系!”
蘇硯也說:“是啊,林琛。我們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陸時衍拍了拍他的肩:“別想太多。我們會一起解決這件事。”
林琛看著他們,眼眶有些發熱。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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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周并沒有放棄。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開始收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有時,是一個包裹,里面裝著一只被折斷翅膀的蝴蝶標本;有時,是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他們家的房子,拍攝的角度,顯然是從某個隱蔽的角落;有時,甚至只是一段錄音,錄音里,是周陰森的笑聲。
這些詭異的“禮物”,像一顆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阿黃每天晚上都會對著院子外狂吠,但當陸時衍出去查看時,卻什么也看不到。
每個人都變得有些神經質。蘇硯在調試程序時,會突然停下來,警惕地望向窗外;阿哲在拍照時,會對著某個空無一人的角落,久久地凝視;林琛則變得更加沉默寡,常常一個人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陸時衍知道,他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想辦法,徹底解決周這個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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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陸時衍接到了陳警官的電話。
“陸時衍,我們發現了一些線索。”陳警官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我們在城郊的一處廢棄倉庫里,發現了周的蹤跡。”
陸時衍立刻坐直了身體:“他在哪里?”
“他之前藏身的那個倉庫,我們找到了一些他用過的物品,還有一些未銷毀的文件。”陳警官說,“從文件的內容來看,他似乎在策劃一個更大的計劃。”
“更大的計劃?”陸時衍的心猛地一緊。
“嗯,”陳警官說,“具體的細節,我們還在調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標,依舊是你們。”
陸時衍沉默了。他知道,周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他即將發動最后的攻擊。
“陳警官,”他說,“請你們務必保護好我的家人。”
“放心,”陳警官說,“我們已經派了便衣,在你們家附近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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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警官的保證,并沒有讓陸時衍感到安心。
他坐在書房里,看著窗外的月光,心中一片沉重。他知道,被動的防守,永遠比不上主動的出擊。他們必須找到周,才能真正地解決問題。
但去哪里找呢?
周就像一個幽靈,來無影,去無蹤。他可以是任何人,可以在任何地方。
忽然,陸時衍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他立刻打開電腦,調出之前周發給他們的所有視頻和郵件。他一個一個地仔細查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終于,他在一個視頻的背景里,發現了一個極其微小的線索。
那是一個路牌。因為拍攝角度的關系,路牌只露出了一個小小的邊角,上面寫著幾個模糊的字。
陸時衍立刻將畫面放大,再放大。他辨認了很久,終于認出了那幾個字。
“忠義巷”。
忠義巷,是麗江古城里,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巷子。它位于古城的西南角,遠離主要的旅游區,巷子里住的大多是本地居民,游客很少會去那里。
陸時衍立刻拿出古城的地圖,找到了忠義巷的位置。巷子很窄,兩側的房屋都很老舊,巷子的盡頭,是一個小廣場,廣場旁邊,有一座廢棄的戲臺。
他盯著地圖上的忠義巷,心中有了一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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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陸時衍將他的發現,告訴了蘇硯和林琛。
聽完他的分析,蘇硯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你是說,周可能藏身在忠義巷?”
“很有可能。”陸時衍點頭,“那個路牌,雖然只出現了一瞬間,但應該是真實的場景,而不是后期合成的。周想隱藏自己的位置,但還是不小心暴露了。”
林琛有些緊張:“那我們……報警嗎?”
陸時衍搖了搖頭:“不。陳警官的人,已經在附近巡邏了。如果我們直接報警,周很可能會再次逃脫。我們要做的,是引他出來。”
“怎么引?”蘇硯問。
陸時衍看著她,眼神堅定:“用我做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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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很簡單。
陸時衍會獨自一人,去忠義巷,假裝不經意地路過。他相信,周一定在暗中監視著他。當他出現時,周一定會按捺不住,想要對他下手。而他們,則會在巷子的周圍,布置好“陷阱”。
蘇硯和林琛負責在巷子口接應,阿哲則帶著阿黃,在巷子的另一頭守著。陳警官也派了幾個便衣,在附近待命,隨時準備行動。
一切,都準備就緒。
一個下午,陸時衍獨自一人,走進了忠義巷。
巷子里很安靜,只有幾個老人坐在門口曬太陽,看到他這個陌生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地走著,目光卻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每一個角落。
他走過一家小賣部,走過一家裁縫店,走過幾戶人家的門口。一切,都顯得那么平靜。
忽然,他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他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往前走,同時放慢了腳步。
腳步聲越來越近。
就在他走到那座廢棄戲臺前時,一個人影,從戲臺旁邊的陰影里,閃了出來。
是周。
他依舊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戴著一頂鴨舌帽,只是這次,他沒有戴面具。他的臉上,布滿了燒傷后留下的疤痕,像一條條扭曲的蜈蚣,讓他原本英俊的臉,變得猙獰可怖。
“陸時衍,”他開口了,聲音沙啞,“我等你很久了。”
陸時衍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周笑了,笑聲像夜梟一樣難聽,“我想讓你,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