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異依,再次將斷指湊近鼻端。
這次屏息凝神,細細分辨。
他的眉頭漸漸皺緊,形成了一個川字:“咦?怎么……
怎么底下有點臭臭的?
像是剛扒過垃圾堆,或者掏過陰溝的味道!”
這氣味竟是帶層次感的!
表層是刻意撒上的、用以混淆視聽的藥材粉末氣味。
底層卻掩藏著一股更為原始、也更真實的酸腐臭味。
曾全維腦子轉得飛快,猛地一擊掌:“俺明白了!
李把總的意思是――
這指頭根本就不是鐘夫人的!
是某個和鐘夫人手型相近的倒霉蛋。
被那幫天殺的廠衛斬了下來。
再抹上點藥材末兒,故意送來嚇唬咱們、擾亂視聽的!”
李知涯贊許地點點頭,又補充了一個關鍵細節:“還有這指甲。
你們看,指甲是剛剪不久的。
盡管被人用銼刀仔細打磨過邊緣,試圖模仿自然生長的圓潤。
但與剪完后又自然生長了幾天的狀態相比,還是有所不同。
邊緣處略顯毛糙,缺乏那種渾然天成的光滑感。
不信,你們摸摸看。”
好奇心驅散了不適。
耿異、曾全維、常寧子和周易等人依次上前,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觸摸那斷指的指甲邊緣。
“嘶……好像……是有點拉手。”
“沒錯,沒那么滑溜。”
“是剛剪沒多久的!”
……
眾人紛紛領會,看向李知涯的目光充滿了敬佩。
在這等突如其來的驚嚇和壓力下,還能保持如此敏銳的觀察力和冷靜的分析。
李把總果然非同一般。
但曾全維又提出了新的疑問:“李把總,您洞察入微,俺佩服!
可是……僅憑這些,似乎也無法確定鐘夫人到底被藏在哪兒吧?”
眾人的注意力再次被拉回最初那個最核心的斷上。
李知涯走到廳中懸掛的岷埠簡圖前,目光銳利如刀。
“好,那我們便由此推斷。”
他手指點向地圖。
“首先,可以確定,這指頭的主人,并非露慈。
而是一名與其手型相近的無辜女子。
此人家境必然貧寒,甚至可能以拾荒為生。
否則指端不會帶有那種剛扒過垃圾堆的酸腐臭味。”
李知涯手指在地圖上劃過。
“如此,便可首先排除王城周邊及北城那幾個富人聚居、環境整潔的社區。
那里的女子,縱為仆役,也不至于沾染如此氣味。”
眾人點頭。
“其次……”
李知涯的手指移向城東。
“張靜l手下回報,城東土著與混血兒聚居區,雖魚龍混雜,但并未發現明顯異常動靜。
廠衛要藏匿人質,還需臨時尋找‘替代品’行此齷齪之舉。
必然需要一個足夠混亂、足夠隱蔽,且人員流動極大、無人關注他人死活的地方。”
他的手指最終,穩穩地落在了地圖的西南角――
那片緊鄰港口的、用粗線勾勒出的雜亂區域。
“而這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