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一狠,猛地用力一掰一扯!
“唔――!”
沉悶的痛吼被布條堵在喉嚨里,變成一聲壓抑的悶哼。
一股難以形容的、牽扯到全身神經、幾乎讓人括約肌失守的劇烈麻痛席卷而過。
李知涯眼前發黑,感覺剛剛那一下差點沒把屎給崩出來!
但他沒有停頓,憑借著那股狠勁和恢復的清明,依樣畫葫蘆,將另外幾根錯位的腳趾依次掰正。
最后才“呸”地吐掉嘴里浸滿口水汗水和苦味的布條。
又連啐了好幾口唾沫,試圖把口腔里那糟糕的味道全部清除干凈。
觸覺、味覺、聽覺、嗅覺、視覺……
還有那清晰無比的、燃燒著求生欲和復仇火的意識。
六根歸位。
饑餓感再次兇猛地撲來,占據了他的全部思維。
李知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開始認真思考這牢房的石墻哪一塊可能比較軟,或者等下會不會有老鼠路過。
就在他估摸著一天里什么時候會放飯的時候。
過道里突然傳來了熟悉的、金屬互相碰撞的清脆聲響――
鑰匙串。
腳步聲在他囚室門口停下。
鐵柵欄門外出現一個守衛的身影。
鑰匙插進鎖孔,轉動,咔噠一聲,鎖開了。
李知涯警惕地看著他,下意識地問了句:“什么情況?”
問完才想起對方是以西巴尼亞人,根本聽不懂漢話。
那守衛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朝他歪了歪頭,然后做了一個非常簡單易懂的手勢――
伸出大拇指,朝身后的過道指了指。
意思明確無誤:起來,跟我走。有人撈你出去。
李知涯壓下心頭的重重疑慮,拖著依舊疼痛但已能發力的左腳,踉蹌地跟上守衛。
鐵鏈在地上拖拉的嘩啦聲在空曠的過道里回響。
經過第一間他曾待過的多人囚室時,他下意識地朝里面瞥了一眼。
景象依舊。
但角落里的那個身影格外醒目――
那個西洋香料商人阿蘭,正靠著墻坐著,手里拿著一大塊烤得焦香的肉排,嘴里歡快地咀嚼著,油光順著他粗獷的胡子往下滴。
他看到被守衛押著的李知涯,甚至還抬了抬眉毛,嘴里含著肉,含糊不清地咕噥了一句什么。
像是打招呼,又像是單純的感慨。
眼神里沒有驚訝,只有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
不是他。
李知涯立刻判斷。
這家伙看起來過得挺滋潤,但不像有能耐撈他出去的樣子。
那會是誰?
帶著這個更大的問號,他跟著守衛穿過幾條陰冷的通道,來到一扇看起來相對結實的木門前。
守衛敲了敲門,里面傳來一個含糊的應聲。
守衛推開門,示意李知涯進去。
屋里光線稍好,有股劣質煙草和舊紙張混合的味道。
三個人圍著一張斑駁的木桌坐著。
其中一個,李知涯印象深刻――
就是那個審訊他時、長得像頭肥豬、授意守衛毆打他的大胡子管監。
另一個是當時在場的翻譯,面色蒼白,眼神躲閃。
而第三個人,吸引了李知涯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位衣著光鮮的中年男子。
穿著一身質料上乘的靛藍色直裰,手指上戴著一枚水頭不錯的玉扳指。
他面容白皙,留著梳理得一絲不茍的五綹長髯,氣度沉穩不凡,與這骯臟壓抑的監獄環境格格不入。
李知涯確信自己從未見過此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