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胞未必靠得住,本地土著又普遍仇視所有外來富裕階層(包括華人)。
兩害相較……
似乎也只能取其輕。
還是得資助那些土著!
他下定決心――
讓他們當出頭鳥,去沖擊以西巴尼亞人的秩序,消耗殖民者的實力。
然后,自己一方才能有機會出手摘桃子。
沒辦法,“窩里斗”這頂帽子扣了上百年,口碑就擱這兒擺著。
李知涯實在無法天真地把所有信任和希望都寄托在這些所謂“同文同種”的人身上。
這種清醒的認知讓他感到一種深切的無奈和悲哀。
就在他對著名簿,反復權衡利弊、計算得失之際,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爭執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個清脆卻帶著惱火的女聲拔高了調門:“……每次來都要通報!我跟你們堂主這么熟,是能偷了他還是能搶了他?!”
守院親隨的聲音則一板一眼:“張姑娘,規矩就是規矩!您別讓小的難做!”
李知涯一聽這動靜,就知道是誰來了。
他揚聲道:“讓她進來!”
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又砰地關上。
腳步聲噔噔噔地快速接近,書房門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
張靜l一臉不爽地站在門口,叉著腰。
李知涯不動聲色地將桌上的武備集簿合上,順手塞進桌肚底下。
然后伸手示意桌對面那把小板凳:“消消氣,先坐下來喝口茶,順順氣再說。”
張靜l哼了一聲,大步走進來,一屁股在那小椅子上坐下,眼睛掃過光溜溜的桌面:“茶呢?”
李知涯作勢要起身:“我這就去沏。”
“得了吧!”張靜l沒好氣地一抬手,止住他的動作,“還能勞您李大堂主親自為我一個盜賊頭子沏茶?罷了罷了,反正我也不渴。”
李知涯從善如流:“那我就當真了?”
“坐你的吧!”張靜l顯得極不耐煩,揮揮手,“別給我整這些七拐八繞的虛禮!煩人!”
李知涯便真的笑著坐了回去。
張靜l也不廢話,身子前傾,壓低聲音道:“喂,我說,你之前不是好奇本地土人和那些紅毛夷的動靜嗎?有戲看了!”
“哦?”李知涯提起精神。
“矛盾越來越大了!”
張靜l語速很快。
“尤其是最近,那幫以西巴尼亞的和尚逼人信教逼得太狠!
好些土著硬脖子不肯改信。
結果家里老人走了,竟真的被那些紅毛兵攔著,不許按他們自己的老規矩下葬!
說是什么異教徒的儀式,褻瀆土地!
這他媽誰能忍?
好幾個村子都快炸了!”
李知涯目光一凝,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了敲。
這倒是個……
火上澆油的好機會。
他抬起眼,看向對面一臉“快夸我消息靈通”的張靜l,語氣平淡:“你這消息,有點意思。但……尚未到能讓我甘心付錢的程度。”
張靜l臉上的得意僵了一下,隨即不服氣道:“那依你李大堂主看,如何才算‘有價值’?”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