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心妄想!”
熊大垣冷笑――
這些暴發戶巴不得攀附權貴!
況且他們有幾個不是靠著業石產業發的家?
尋經者那幫亂黨要砸的可是他們的飯碗!
他們恨不得先把對方干死,怎么也不可能扯到一塊兒去。
想來想去毫無頭緒,反倒給自己想困了。
熊大垣打了個哈欠,書頁上的字都模糊成一片。
“你去幾個車間都瞧一眼,”他吩咐小廝,“看他們打掃得怎么樣了。差不多的話……今天就歇了吧。”
小廝面露難色:“剛來了群京師的人,爺您就這么玩,不太妥當吧?”
熊大垣把書往桌上一拍:“怕什么?那些都是我世侄的手下!”
說著自己先笑起來:“再說今天料有問題,本就沒法開工。天意如此,豈可違逆?”
他揮揮手,像趕蒼蠅似的。
“下班下班!”熊大垣把書往桌上一拍:“怕什么?那些都是我世侄的手下!”
說著自己先笑起來:“再說今天料有問題,本就沒法開工。天意如此,豈可違逆?”
他揮揮手,像趕蒼蠅似的。
“下班下班!”
脫下短打換回繡袍、剛剛舉步離開公廨的熊大垣,此時此刻還不會想到,正是今天臨時起意的早退行為,竟真讓他成為了擒獲尋經者殘黨的“關鍵先生”。
話說這熊大垣的蓬萊伯爵位,起自萬歷年間的先祖熊廣泰。
那熊廣泰原是北鎮撫司百戶,靠的一身強運附體,先后在抗倭援朝之役、鏟除天極教、建州之亂中立下過汗馬功勞,攢出了這么個爵位。
到而今已是第七代。
傳了七代,家族人員眾多,自然少不了大把窮親戚。
近段時間,就來了個也不知是哪一支的遠房妹夫,名叫勞思銀,拿著宗族老人寫的介紹信,上門求給他謀個差事。
熊大垣不好拂了老一輩面子,可鑄造局里又沒有缺。
想來想去就自己的兒子已到了七歲,該讀書寫字了。
就叫勞妹夫當少爺的啟蒙先生,每月領七兩二分銀子,食宿全包。
小少爺是小孩嘛,大多數時間自然坐不住。
因而每天就上午上一堂四聲切韻――
這是官話正音的要緊功課,勞先生須得指著《洪武正韻》教小少爺分清平上去入四聲。
再上兩堂“三百千”,即《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
上完結束。
下午到晚上,這勞思銀就沒事干了。
沒事干干什么?名字里都告訴你了:思銀唄。
剛好今天小少爺發燒,上不了課。
勞思銀自個兒在屋里先讀了幾頁《論語》,讀的那叫一個抑揚頓挫:“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又練了幾頁書法陶冶情操,紙上歪歪扭扭寫滿“淡泊明志”。
完事還不到巳時就懶得裝了。
什么四書五經、八股范文?全他娘推到一旁去!
摸出一本皺巴巴的《國色天香》,繡像插畫里凈是些穿著很簡單的小人兒貼身打架――當即懸梁苦讀起來。
不多時這勞思銀便看得欲火如焚,下身脹痛,馬口流涎。
遂右手單手翻書,左手緊握玉杵,上下求索。
窗外丫鬟、仆役經過,看見勞思銀搗蒜似的動作,皆以為這教書先生正效仿古人刺股發奮,便都不去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