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虛掀開蓋布,看著里面碼放整齊、散發著溫潤光澤的凈石,眼中精光一閃。
卻只伸出手指,慢悠悠地拾了四塊。
他把石頭在手里掂了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笑道:“夠了夠了。這些東西拿去出手,就足夠貧僧花好一陣子了。車錢嘛……”
他擺擺手,“十兩銀子就不必了,權當結個善緣。”
接著頓了頓,看向眼前人流不少的山陽城南門:“貧僧估計還會在這山陽城逗留一陣子,畢竟難得來一趟,總得好好看看這里的風土人情,聽聽這里的‘真經’。”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幾位施主若是近段時間還想租車,只管來這車馬店找我。報我玄虛的名號就行!”
說罷,玄虛趕著他的神車消失在車馬店的院門后。
李知涯四人站在官道上,一時竟有些茫然。
原本緊趕慢趕,生怕十三天不夠用。
結果現在倒好,提前八天到了!
憑空多出來八天,干什么?
耿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骨頭節噼啪作響,臉上是徹底放松的笑容:“哈!天降橫福!八天!夠咱們好好松快松快了!”
他掰著手指頭,眼睛放光,“運河上的畫舫!聽說那上面的姐兒,曲子唱得比黃鸝鳥還好聽!
河下的小吃街,聽說淮揚菜的精髓都在那兒!
還有內城的酒樓勾欄……
嘖嘖,八天時間?
怕是八個月都逛不完!”
常寧子抱著胳膊,一臉鄙夷:“姓耿的,我算看出來了,你腦子里不是吃就是嫖。”
而曾全維此刻也完全卸下了“前錦衣衛試百戶”的包袱,徹底融入了這個逃亡小團體。
他舒展著筋骨,難得地露出輕松甚至帶點痞氣的笑容:“侯道長,這你就不懂了。
食色,性也!
人生在世,無非就這兩樣頂頂要緊的大事。
奔波了這么久,還不興快活幾天?”
“快活幾天?”耿異立刻響應,“必須的!”
然而,李知涯卻輕松不起來。
那無形的倒計時,像冰冷的枷鎖套在他脖子上。
倪先生的話猶在耳旁――
三年!
三個月已悄然流逝,還剩兩年九個月。
每一天,都是掰著指頭數的。
看著同伴們難得的放松,他心底卻只有緊迫。
五行疫的紅疹在提醒他,時間不是用來揮霍的。
也幸虧李知涯這份時刻繃緊的弦,這份對危險近乎本能的警惕。
四人隨著稀稀拉拉準備進城的旅人,慢慢向那高大的南城門挪動。
城門口站著兩排衛兵,穿著制式的號衣,挎著腰刀,懶洋洋地檢查著行人。
李知涯的目光習慣性地掃過。
起初,一切似乎正常。
但就在他目光掠過其中幾個衛兵時,心頭猛地一跳!
那幾個兵,裝束、武器與其他衛兵一般無二。
但就是感覺不對勁!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