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骨偏大,但輪廓剛好卡在耳前,形成一種奇特的、近乎剛毅的線條。
油燈在她眸子里跳躍,亮得驚人。
此刻,那對眸子正斜睨著他,漂亮的嘴唇微微向一邊歪斜,毫不掩飾地撇了個清晰的白眼。
李知涯心里嘿然:這面相,追求極致完美,看不起俗物。
看來自己這“賣錢”的市儈嘴臉,精準戳中了她的鄙視鏈。
“肯定是你平常做工一輩子也賺不到的數目!”
中年人的聲音陡然拔高幾度,像在極力說服,又像在壓抑著對他貪婪的鄙夷和不滿。
錢?
李知涯腦子飛快盤賬。
空頭支票?可能性不小。
幫這群不安定分子?他自己心理也不安定,但這風險得掂量。
手頭就六十五兩銀子,離財務自由差得遠。
三個月后還得付五行輪尾款,鬼知道周易那老小子要多少?
不夠付,改按揭?日積月累能要命。
更要命的是,廠衛已經把他當“尋經者”盯上了。
現在他屁股底下坐的,就是正牌“尋經者”的板凳!
這渾水,沾上容易甩掉難。
賭一把?他瞬間有了決斷。
“我可以告訴你們愿花倉的排布,”李知涯開口,聲音平穩,“但我有幾個條件。”
“坐地起價不是?”
毛頭小子立刻跳起來,指著李知涯對那女子嚷:“淥瑤姐,你瞧!我沒看錯他吧?就是個貪得無厭的!”
淥瑤?
李知涯記下了這名字,字是哪兩個還不清楚。
年輕女子沒說話,只是豐潤的嘴唇抿得更緊。
那絲對毛頭小子(或許也對她自己之前判斷)的、略帶好笑意味的薄嗔消失了,眼神更冷。
中年人深吸一口氣,像在按捺煩躁,大手用力摩挲著自己刺猬般的短發:“什么條件?講!”
“很簡單,”李知涯豎起一根手指,“第一,待會兒我把布置畫出來,你們看過,立刻燒掉。”
“不留痕跡,我們懂。”中年人點頭,“繼續。”
“第二,”李知涯放下手,看著他們,“我不要錢。”
毛頭小子“啊?”了一聲,滿臉錯愕。
年輕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
隨即又被更深的審視取代,仿佛重新評估眼前這個滿嘴銅臭卻又突然不要錢的怪人。
李知涯沒給他們思考時間,語速加快:“我要甲壹倉的上品凈石。每種,各來幾塊。”
“什么?”毛頭小子和年輕女子同時出聲,滿臉疑惑不解。
中年人的反應卻截然不同。
他像被點燃的火藥桶,猛地沖到李知涯正面前。
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抓住他肩膀,力量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他眼睛瞪得血紅,低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要做什么?我們就是要毀掉這些害人的石頭!你卻叫我們帶幾顆給你?”
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李知涯臉上。
李知涯被他晃得生疼,心里卻一片雪亮。
這反應,太激烈了。
他忍著肩痛,抬眼直視中年人噴火的眸子,語氣平淡得像在問天氣:“你這么激動干嘛?難不成……
家里有人死于業石帶來的病癥?”
“你――!”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