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錦衣衛!
李知涯的心跳得像擂鼓,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強行壓下驚駭,目光銳利地掃過眼前的黑暗,并作出了異常準確的判斷。
曾禿子那種亡命徒的戾氣,義莊便衣那種公門鷹犬的刻板與兇悍……
這里都沒有。
這里只有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秩序感?
或者說,是某種不容置疑的掌控。
他扶著冰涼的椅背,慢慢坐下,喉嚨發干,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嘶啞:“……你們是……‘尋經者’?”
李知涯盯著桌后那片被油燈微光勉強照亮的區域,試探著拋出了第一個猜測。
那個中年人沒接茬。
他往前踏了一步,油燈的光把他臉上的溝壑照得更深,聲音像砂紙磨過石頭:“愿花倉的動靜,就是你搞出來的吧?”
桌后的年輕小子,伸長脖子打量李知涯,嗤笑出聲:“不像啊。就他?”
語氣里滿是輕蔑,“搶我們風頭?”
李知涯心說:看不起誰呢?
“除了我誰還有那么大本事?”他挺了挺胸脯,故意帶點混不吝的得意。
心里卻樂了:搶風頭?嘿,小子,毛沒長齊就學人玩秘密結社,這不打自招了么?
他看著眼前這陣仗:昏暗的屋子,故作神秘的排座,油燈搖曳……
一股荒謬感涌上來。
啥破會破門破社團吶?在他這個三十歲老油條眼里,全是草臺班子!
高級知識分子堆出來的朝廷都爛成那樣,指望一群民間閑散人士組成的團伙能翻天?
盤盤賬怕是都能打起來!
幼稚!
中年人大概也覺著再裝下去沒勁。
他沉默片刻,粗糙的手指無意識搓著衣角,終于開口。
聲音低沉了些:“既然確實是你所為……那你應該對愿花倉的內部布置,有所了解。”
他頓了頓,拋出餌,“我們不妨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李知涯挑眉。
“告訴我們庫房排布,”中年人盯著他,“我們會給你豐厚的回報。”
“我為什么一定要答應呢?”李知涯反問,身體微微后靠,一副待價而沽的姿態。
他得看看這“尋經者”的成色。
“你對愿花倉的行動……”
中年人斟酌著詞句,眼神銳利,“雖然不清楚細節,但我猜……
你有那樣的舉動,應當和我們的目標……是相似的。
所以,你應該會答應。”
目標相似?
李知涯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動聲色:“那你們是什么目的?”
桌后的毛頭小子搶答,年輕氣盛,聲音拔高:“當然是毀掉愿花倉、毀掉那些破石頭!”帶著一股天真的狂熱。
“啊……”李知涯拖長了調子,恍然大悟似的,隨即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
“那咱們的目標不一致――
我是想搞出一些有錢人用的高級石頭出來賣錢。”
利字當頭,簡單粗暴。
中年人眉頭緊鎖。
毛頭小子“切”了一聲,一臉鄙夷。
就在這時,油燈光線偏移,李知涯的眼睛終于適應了昏暗。他看清了桌后右邊那女子的臉。
蓬松的劉海下,眉毛彎彎如月,鼻梁挺拔,帶著幾分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