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眼神銳利地盯著水面,身體微微前傾,長槍如毒蛇般悄無聲息地探入水中。
“噗――”
水花微濺。
長槍提起,槍尖上赫然刺穿了一條巴掌大小、拼命掙扎的鯽魚!
只是那魚身上鱗片脫落了不少,露出下面暗紅的皮肉。
流浪漢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把魚從槍尖取下,對著還在蹦q的魚說道:“別人都說這運河臟,里面的魚吃不得。嘿,我不嫌棄你!只要能填飽老子的肚子,你就是條好魚!”
語氣里帶著一種混不吝的豁達。
他回到岸邊,用小刀利落地刮鱗、剖腹,掏出內臟和暗紅色的魚鰓扔掉。
然后用幾塊碎石在干燥處搭了個簡易的小灶臺,拿出燧石火鐮,“嚓嚓”幾下引燃了剛才砍來的柴火。
最后,把處理好的魚重新穿回那寒光凜凜的槍尖上,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油脂滴落火中,發出“滋滋”的聲響,一股混合著魚腥和焦香的奇異味道彌漫開來。
這味道對饑腸轆轆的李知涯來說,簡直是致命的誘惑!
他的胃瘋狂地抽搐起來,眼睛死死盯著那條在火焰上逐漸變得金黃的魚,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發出清晰的“咕咚”聲。
他幾乎是本能地,一步步挪了過去,站到了火堆旁。
流浪漢正美滋滋地準備享用他的“勞動成果”,一抬頭,猛然看見火堆旁多出個人!
這人臉色蒼白,眼睛發直,直勾勾地盯著他手里的烤魚,那眼神……
綠油油的!嚇得他差點把魚扔火堆里!
“你……你干嘛?!”流浪漢下意識地把烤魚往懷里護了護,一臉警惕,“不會……是惦記上我這口糧了吧?”
他上下打量著李知涯,尤其多看了兩眼他那條不太利索的腿。
李知涯艱難地把目光從烤魚上拔開,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友善的笑容:“咳……兄臺,你之前那首打油詩,不應景啊。”
“嗯?”流浪漢一愣。
“你看,”李知涯指了指天,“眼下是盛夏酷暑,哪來的‘春風又綠江南岸’?所以這第一句,大大的不對!”
他話鋒一轉,眼神又飄回了烤魚:“所以……你看,是不是該分我一塊魚肉,堵堵我這挑錯的嘴?”
流浪漢被他這歪理邪說氣樂了,護食護得更緊:“嘿!想吃?自己叉去!河里魚多的是!”
“沒工具啊!”李知涯攤手,一臉無辜。
流浪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香噴噴的烤魚,似乎覺得這人有點意思,但原則不能破。
他眼珠一轉,把烤魚從槍尖上擼下來,然后猛地將那桿寒光閃閃的“雷天槍”往前一遞!
“喏!借你!叉到魚,記得還我就行!”
那鋒銳的槍尖幾乎是擦著李知涯的鼻尖過去的,嚇得他慌忙后跳一步,差點絆倒,牽動傷腿又是一陣鉆心的疼。
“我……我沒那本事!”李知涯穩住身形,心有余悸地看著那槍尖。
這玩意兒看著就不好惹。
“那就怪不了別人咯!”
流浪漢聳聳肩,不再理他,拿起烤魚,張嘴就狠狠咬了一大口。
烤得焦脆的魚皮發出“咔嚓”一聲脆響,魚肉的熱氣和香氣撲面而來。
李知涯絕望地閉上眼睛,又咽了口唾沫。
太煎熬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和洶涌的口水),他強迫自己把目光投向被流浪漢隨手放在地上的那桿長槍。
剛才只是驚鴻一瞥,此刻近距離細看,更覺不凡。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