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只是驚鴻一瞥,此刻近距離細看,更覺不凡。
槍頭那奇特的古劍造型,深邃的雙凹槽,末端優雅的收束,尤其是與槍桿連接處的槍庫上那五道黃澄澄的銅箍――
四道在前,一道在后,箍身上的云紋在火光映照下流淌著細膩的光澤,透著一股子古樸厚重的匠氣。
“不簡單啊……”李知涯下意識地喃喃出聲,帶著由衷的贊嘆。
這槍,放在過去,絕對是武將夢寐以求的利器。
流浪漢正嚼著魚肉,聞含糊不清地應道:“當然不簡單!
這可是寶慶府最有名的鑄劍大師,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用上好的鑌鐵,精心鍛造的‘雷天槍’!
傳了三代了!”
語氣里帶著自豪,隨即又化作濃濃的落寞:“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李知涯好奇地問。
“可惜現在……”流浪漢狠狠咬了一口魚,仿佛在泄憤:“……現在他娘的全是火銃的天下了!
砰!一聲響,百步外就能要人命!
誰還跟你玩刀槍棍棒、近身肉搏?
功夫再好,一槍撂倒!”
他嘆了口氣,聲音低沉下去:“我們這些練家子,想找個看家護院的活兒都難。
人太多了,光功夫好沒用,還得會來事兒,會拍馬屁……嘿!”
他自嘲地笑了笑。
李知涯聽出點門道:“聽起來……你倒像是干過?”
流浪漢抹了抹嘴上的油,眼神有些飄忽,似乎陷入了回憶:“以前……在惠王府干過。江陵,知道吧?王爺的侍衛。”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像是憋不住笑的表情:“嘿……就是這張破嘴惹的禍。在王府里,聽多了王爺的……嗯……糗事。
有次喝多了,管不住舌頭,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就禿嚕出來了。
得,王爺知道了,臉都綠了,二話不說就把我給攆出來了!飯碗砸嘍!”
“什么樣的……糗事?”李知涯的好奇心徹底被勾起來了。
藩王的八卦?這可是難得的消遣。
流浪漢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帶著點分享秘密的興奮:“其實也不是啥大事兒。
藩王嘛,啥沒見過?啥沒玩過?日子久了,就覺得無聊,總想找點刺激。
我們這位惠王爺,就迷上了打獵!
那是真上癮,經常天不亮就帶著人呼啦啦出城,不到天黑透絕不回來,十天半月王妃都見不著他的面兒。”
他咽下最后一口魚肉,舔了舔手指,繼續道:“有一回,王爺又去打獵。
可那天興許是運氣不好,或者累了?
總之下午就早早回來了。
回到府里,累得夠嗆,衣服都沒換,就往臥房里那張大床上一躺。
王妃正午睡呢,就躺在他旁邊。”
流浪漢的表情變得極其生動,模仿著當時的場景:“王爺躺下,迷迷糊糊剛想睡……忽然!聽見床底下有動靜!
oo@@的……王爺也沒多想,以為是王妃養的那只波斯貓‘小花’在下面玩呢。
他閉著眼,伸手往床底下探了探,隨口問:‘是小花嗎?’小花撓了撓他的手心說……”
流浪漢頓了頓,故意尖聲細氣地應道:“是我。”
李知涯:“……”
他足足愣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那聲“是我”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