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后惡風驟起,快得超出了常理!
兩道黑影如同撕裂濃霧的閃電,從兩人視線絕對死角的貨箱頂端悍然撲下!
沒有呼喝,只有破空的銳響。
兩只粗糙、布滿老繭的大手,鐵鉗般精準地扣死了燕宣禮和崔卓華握銃的手腕!
指力奇大,瞬間鎖死筋脈!
“咔吧!”一聲令人牙酸的輕微脆響,劇痛如電流般竄上手臂!
兩人只覺得腕骨欲裂,手指不由自主地松開。
“啪嗒!”“啪嗒!”兩柄精鋼打造、保養良好的錦衣衛制式手銃,如同被丟棄的垃圾,掉落在污濁的石板地上。
燕、崔二人皆是百戰精銳,驚怒交加!
另一只手本能地閃電般抓向腰刀,寒光出鞘半寸!
但來者更快、更狠!動作簡潔、粗暴、致命,帶著濃烈的廠衛烙印!
那光頭身影如附骨之疽,膝蓋如同攻城錘,狠狠頂在燕宣禮腰眼!
同時一記兇狠的肘擊,帶著千鈞之力,砸向崔卓華的軟肋!
“呃!”“哼!”兩聲痛苦的悶哼幾乎同時響起。
巨大的沖擊力讓兩人眼前發黑,氣息一窒,拔刀的動作硬生生被打斷!
身體如同破麻袋般被那股沛然巨力狠狠摜在冰冷的、滿是鐵銹和苔蘚的貨箱壁上!
堅硬的棱角硌得骨頭生疼,冰冷的觸感瞬間穿透衣物。
一張兇神惡煞、油光锃亮的光頭大臉,帶著亡命徒特有的狠戾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幾乎貼到兩人面前。
濃重的汗味、劣質燒刀子的酒氣,還有……淡淡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正是蟄伏數日的曾禿子!
“老子替朱家皇帝賣了半輩子命!
砍過韃子的頭,趟過流寇的血,對得起這身皮了!
就想離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鬼地方,找個旮旯等死!”
光頭咬牙切齒,唾沫星子噴了兩人一臉:他眼中布滿血絲,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你們這幫鷹犬還要趕盡殺絕?給條活路行不行?!”
燕宣禮和崔卓華被死死摁著,胸腔被貨箱硌得生疼,幾乎喘不過氣。
但對方說出的話語和這身純熟的禁中搏殺術,讓他們瞬間確認:是自己人!至少曾經是。一個逃兵,還是犯了事的?
“前……前輩!誤會!天大的誤會!”
崔卓華強忍肋下劇痛,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我等……奉遼陽侯鈞令!為‘尋經者’逆案而來!與前輩……絕不相干!”
“‘尋經者’?”曾禿子兇悍的表情一滯,擰緊的眉頭透出真正的疑惑。
他在西北苦寒之地砍了幾年噶爾丹韃子,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剛費盡心思溜回這繁華東南,對什么“尋經者”聞所未聞。
燕宣禮和崔卓華是何等人物?瞬間捕捉到了曾全維臉上的茫然。
機會!
這禿子身手恐怖,又是錦衣衛出身,熟悉門道,簡直是天賜的打手!
兩人眼神一碰,電光火石間已達成共識。
“前輩久在邊陲,有所不知!”燕宣禮立刻接過話頭,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沉重和“同仇敵愾”:“‘尋經者’乃一伙包藏禍心、十惡不赦的逆賊!
專事破壞各處業石礦場、炸毀漕船、焚毀工坊!妄圖斷我大明命脈,毀我社稷根基!
朝廷震怒,遼陽侯親臨督辦!
若能將其連根拔起……”
他刻意停頓,壓低聲音,充滿誘惑:“潑天的功勞!莫說洗刷前塵,便是封妻蔭子,搏個世襲的恩賞,也非難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