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讓你去踩點,踩點懂不懂?
誰讓你直接上手偷了?
東西到手有個屁用?
庫房排布、守衛輪換、暗哨在哪?
這些你摸清了嗎?”
張靜l跟連珠炮一樣輸出一通。
李知涯盯著她,沒說話。
下一秒忽然伸手,一把抓過倪先生寫方子剩下的半張草紙,又搶過沾著墨的毛筆。
在張靜l和倪先生錯愕的目光中,他忍著膝蓋的劇痛,俯在診案上,手腕翻飛,線條縱橫!
庫房輪廓,甲壹、乙貳、丙叁……過道走向、守衛亭位置、甚至那扇該死的通風窗!
一張詳盡得驚人的愿花倉平面圖,在他筆下迅速成型,比值班室墻上那張還細!
最后一筆落下。
李知涯把筆一扔,草紙往張靜l面前一推。
“排布?喏!”
張靜l瞪著那張圖,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嘴巴張了張,又閉上。像條被扔上岸的魚。
好半晌。
她臉上那股子刻薄的嘲諷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混雜著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服氣的表情。
“……行。”她終于從牙縫里擠出個字,手指點了點桌上的凈石,“算你沒耽誤事。這石頭……賣了錢,分你一半!”
一半?
李知涯心頭一跳:他本以為頂多三成。這狠丫頭轉性了?
他壓下狂喜,臉上卻擠出幾分“不好意思”的誠懇:“一半?太……太多了吧?
我也沒出多大力……三成就行!
剩下的……給你的朋友們好好搓一頓,補充點營養!”
“營……養?”
張靜l看著他,眼神里的那點復雜更深了。
她沉默片刻,哼了一聲,語氣卻沒了之前的尖利:“算你……還有點良心。”
她小心地收起那兩塊凈石,又深深看了一眼那張平面圖,轉身,背影依舊挺得筆直,只是那潰爛的手腕,似乎垂得更低了些。
倪先生全程沒抬頭,仿佛眼前的分贓大戲還不如他手里那塊凈石的紋路有趣。
李知涯靠在條凳上,膝蓋上的冰坨子化了些水,涼颼颼的。
他悄悄摸了摸懷里那兩顆沉甸甸、溫潤如玉的大號凈石。
嘴角,勾起一絲無人察覺的弧度。
一半?
老子懷里的,才是真大頭!
診室的門“砰”一聲合上,帶走了張靜l挺直的背影和那塊她覬覦已久的凈石。
屋里只剩檀香、藥味和冰坨子融化的水漬。
李知涯長長吁了口氣,后背剛挨上條凳,膝蓋的劇痛就猛地竄上來,像有燒紅的鐵釬在里面攪。
“嘶――”他倒抽一口冷氣,齜牙咧嘴地彎腰去摸那腫得發亮的膝蓋。
昨夜林仲虎那記悶棍,敲得結結實實。他謊稱是摔的,糊弄張靜l還行。
“幸好是從后面打的。”倪先生的聲音平平淡淡,像在議論天氣。
他手里捏著放大鏡,正對著李知涯“大方”交出的那塊中等凈石,眼皮都沒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