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耗子圖啥?廢品也偷?還……還把石頭弄成這鬼樣子?”
談彥威拿起一個干癟的“凈石”殘骸,百思不得其解:“大戶人家用這玩意兒,都得架爐子燒。他總不能抱著鍋爐進來,現場煉石吧?”
李知涯捂著懷里那塊重新變得冰冷死寂的大衍樞機,眼觀鼻,鼻觀心,仿佛那石頭干癟的奧秘比易經八卦還難懂。
……
后半夜雞飛狗跳。
郎中來了,給林仲虎清理傷口,敷上黑乎乎的藥膏,判定:“無大礙。皮肉灼傷,靜養幾日便好。”
聽得李知涯嘴角直抽抽――這郎中怕不是庸醫?還是林仲虎的臉真能防彈?
守衛們罵罵咧咧地加強了巡邏,談彥威被訓得像個三孫子,酒徹底醒了,蔫頭耷腦。
好不容易熬到東方泛起魚肚白,換班時辰到了。
談彥威如蒙大赦,一把將李知涯拽到角落,手心里飛快地塞過來四塊小指頭大小的凈石邊角料。入手冰涼溫潤,這才是正品!
“‘表弟’!拿著!趕緊走!”
談彥威壓著嗓子,眼神里滿是后怕和哀求:“算‘表哥’求你了!千萬別再來了!
我管這破倉七八年,酒沒少喝,罵沒少挨,可從沒招過賊!
你一來……
就捅這么大簍子!”
李知涯把凈石揣進懷里最深處,臉上堆起憨厚的感激:“‘表哥’放心!我這就走!絕不給你添麻煩!”
心里補了一句:下次來,保證不讓你發現。
隨后一瘸一拐地挪出愿花倉沉重的側門。
清晨微涼的空氣帶著運河的濕氣涌來。
李知涯深吸一口,剛想感慨自由真好――
“嘶――!”
左腿膝蓋和n窩的劇痛,像休眠的火山被瞬間點燃!
剛才在值班室里強撐的勁兒一泄,疼痛排山倒海般涌來。
此刻膝蓋早已腫得像發面饅頭,稍微一動,里面就像有無數燒紅的鐵釬在攪!
他臉色煞白,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眼前發黑,金星亂冒。
從內城到河下估衣街,這路平時走都嫌遠。
現在?跟西天取經差不多!
他扶著冰冷的墻壁,一點點蹭到墻根,像條脫水的魚,癱坐下去。
青石板的冰涼透過薄薄的褲子刺著皮肉,反而緩解了一絲灼痛。
奢侈一把!
李知涯咬著后槽牙,摸出幾枚捂得溫熱的銅板,對著街角一個縮著脖子等活兒的騾車夫招了招手。
“估衣巷倪氏針!快!”
……
騾車在石板路上顛簸。
每一次顛簸,都精準地拱在李知涯那條廢腿上。
他死死咬著牙關,才沒讓慘叫溢出喉嚨。
可額頭的冷汗早就匯成小溪往下成了瀑布。
真他媽是花錢買罪受!
好不容易熬到地兒。車夫見他腿腳不利索,難得發了善心,搭了把手把他攙下車。
李知涯幾乎是拖著腿,挪進“倪氏針處”那扇熟悉的、帶著草藥味的小門。